不过这些事情说到底还很遥远,尉玄杞人忧天了几日便把它们抛到了脑后,因为新的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宁妃到了。
一辆香罗软帐的马车自靖州向凉州疾驰而来,前有七十二匹烈鬃宝马开路,后有十二架马车,载着二十四个下人乌泱泱地就往长平侯府上赶来。
阵势颇大。
到了中途,这位宁妃娘娘便不知发了什么疯,放着那好好的马车不坐,扬手伸出纤纤玉指指了几个壮汉要他们抬来一架凤辇,接着便摇着满身珠翠,拖着一袭曳地苏绣红裙登了上去。
凤辇比马车要慢得多,长平侯府中人左等右等等不着,不禁急了起来。
老管家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瘪着那没牙的嘴,哭诉道:“侯爷,这宁妃娘娘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咱们这些脑袋怎么掉的起啊!”
众所周知,宁妃乃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呼延奕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萧恒刚来得及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想也不想便道:“事还真多,难不成是想着一过来就给我个下马威?”
这下子老管家眼泪是真掉了出来,阿弥陀佛,听听这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还不待老管家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一匹白马便飞驰而来,扬了满嘴的沙,正好堵住了他的嘴。
一个长相英武的使女跨坐在马上,微抬着头,神色十分倨傲,道:“娘娘即刻就到,明日便可启程赶往京城,你们还不快些准备?”
☆、前夜
长平侯府门前,一架凤辇缓缓地停了下来。萧恒眯起眼睛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将那凤辇周围使女的人头数点了一点,继而轻笑了一声,也不避讳谢渊在身旁,张嘴便道:“呵,真是二十四人。”
谢渊望着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萧恒道:“出行带二十四个女使,这是皇后的制式,宁妃别的本事不知有没有,但野心之大恐怕是中妃嫔里的独一份了。”
正说着,萧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谢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继而像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但他刚要开口,便听得一个公公尖着嗓子喊道:“娘娘驾到!”
萧恒虽说心里骂着架什么架,却还是勉强做了个样子,行礼相迎道:“恭迎宁妃娘娘。”
众人齐齐伏身跪拜,唯有萧恒只是拱手做了个揖。
凤辇前当先使女一看便皱了眉头,厉声喝道:“大胆!见了宁妃娘娘竟然不跪!”
萧恒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那凤辇上却传出两声清脆的娇笑,继而道:“小怜,我看是你大胆才对!你可知面前这位是谁,竟敢让人家给我这个没用的妇人下跪?”
那名唤小怜的使女虽不知所以,但显然被训得有些懵,赶忙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时,自凤辇内伸出一截藕色的手臂,轻轻将那垂下的帘子撩起,众人纷纷偷眼望去,接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六宫妃嫔无数,皇帝却独宠宁妃一个,这女子当真是当得起一句容颜倾城的赞誉。
只见她身穿一袭绮罗红衣,腕上戴着两只银镯点缀,恰到好处地成就了一脉风情。红唇贝齿自不必说,最为勾人的却是那双眼睛,抬眼看人时两弯柳叶眉轻挑,眸中水光潋滟,楚楚可怜,哪个男子见了不为之神魂颠倒?
宁妃走下步辇,看都未看院子里跪拜的众人,只是一个劲地揪过小怜,指着萧恒道:“你这笨丫头,可瞧好了,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长平侯萧侯爷,皇上亲口许其见皇家不必行跪拜礼,我看你倒是还要抗旨不成?”
小怜掀起眼皮望了望萧恒,猝不及防间正好和萧恒四目相对,脑子里立刻轰隆一声,长平侯竟然……这么好看的吗?这副样子是怎么上战场打打杀杀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小怜还没来得及说话,脸便先红了个透。
宁妃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两下,接着便含笑对萧恒道:“侯爷,我代小怜向您赔罪了,这丫头一向蠢得很,您就别和她计较了吧。”
萧恒笑了笑,道:“娘娘严重了。”
这时,宁妃才像是终于发现了院子里还有一众跪在地上的可怜人,口里赶忙哎呀了一声,然后微微抬了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了,赶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