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祭酒陆芷汀微颤着道:“敢问陛下,这……可是叶君然绝笔之作?”
赵炜含笑点头,望望身边几位资历最深的翰林。左边郑溪桥站出一步:“不错,翰林院张大人、陈大人和在下奉旨鉴定,我们一致认为,确是失传已久的《四时鸣玉山》。”
“啊!”“怪不得……”惊叹赞赏,议论纷纷。
承安站在群臣后边,与墙上的画遥遥相对。
也许,是最后一眼也说不定呢……忽然庆幸自己送出手前再没有打开过匣子,否则,没准就舍不得了……
耳边的喧嚣悄悄远去,面前的人影渐渐模糊。终于,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对方,在停驻的时空里相顾无言。
人与画,相看两不厌。
画中景象忽地形成一个漩涡,把承安卷吸进去,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已经回到从前。
——看见他盈盈背立,
——看见他浅笑轻颦,
——看见他泪如雨下,
——看见他决然转身……
于是,又从他的眸中看见了当日的自己:心下埋着火焰,眼底挟着寒冰。
原来……你待我……已经这样好。
原来……我已经……辜负这许多……
用我心,换你心,始知心意深。
承安惊觉面上一片冰凉,泪水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严丝合缝的面具,要把这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宣之于人。
借着一低头的功夫,狠狠吸气,满腔苦水全部咽下,存在心里。再抬眼,纸上江山,何处不温柔。
——画么,假的做得了真,而情,真的却假不了。
正在百转千徊之际,忽听有人道:“逸王殿下觅得如此绝世珍品献上,可见福缘深厚。”
承安向皇帝躬身一礼,不假思索应道:“天降祥瑞,让此画重现人间,实乃我皇之福,锦夏之福。”
“是啊是啊……我皇之福啊……锦夏之福啊……”群臣纷纷应和。
承安跟在他们身后,继续欣赏寿礼。
只是——眼前金玉满堂,心底相思成灰。
舒至纯和丹青的马车进了涞城,打听蓝府所在。问明路径,才走了不过半刻钟,蓝府接应的人就迎上了他们。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从另一边出了城,原来蓝府是建在城郊的一座山庄。
接待他们的是主事的蓝二爷。呈上江自修的亲笔书信和路上准备的礼品,舒至纯把丹青的状况说了,求他帮忙请一个好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