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听有吃的,他眼前骤然一亮,也不装愁眉苦脸了,安安分分地跟着章伯上了马车,自愿去沈府蹭吃蹭喝。
看着沈府的马车消失在山道尽头,沈孟虞转身,在树下的另一辆马车车壁上敲了三下。又过了半晌,方有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掀帘出来应话。
“郎君他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已经先过去了。”
笑着谢过哈欠连天的少年,让他进车里继续补眠,沈孟虞没有叩开寺门,而是顺着来时的山径折返一段,在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间脚下换了个方向,沿着另一条藏在齐腰荒草间的小道,拐进另一处佛门丛林。
这处丛林乃是前朝古寺塔林遗址,因一场地动坍塌衰败,无人复建,自此湮没伽蓝。
如今幽暗的林间只余四五座已经崩坏得只剩下残垣础柱的废塔,还有就是一地青苔肆意疯长,破败不堪。
然而就是在这样杳无人迹的丛林深处,却有一道亮若白虹的刀光在其间穿行。
刀光凛冽,挟威运气,劈竹如草,摧金裂石。
察觉有人靠近,步声熟悉,蓝衣人扬手一掷,将那环首长刀弃在一旁。
他脚下生风,折身逆转,不带劲力的一掌霎时推至来人面前。
沈孟虞的反应也是极快。
他见那蓝衣刀客一言不发就要出手,当下膝盖一曲,矮身下蹲,右腿扫堂,抬手便是一式折臂卷腕,回敬于他。
二人身形利落,刹那间已过了几招,蓝衣人闪身避让,擦肩而过的一瞬五指全张,正欲转手锁住沈孟虞肩头,冷不防沈孟虞弓背一缩,忽然向他身上靠来,滑过腰间的右手狠狠一扯,却是将那蓝衣人躞蹀带上的砺刀石直接扯了下来。
沈孟虞得物入手,登时疾退,季云崔五指落空,拿不住他,索性也收手站定。
他大笑着赞叹道:“你这套小擒拿倒是越来越精纯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沈孟虞立在一座残损的佛塔下,将那砺刀石反手抛给季云崔。
他揉揉略带酸意的手臂,垂眸打量塔上残存的印刻,头也不回地道:“你也就教了我这三板斧的功夫,为了防身保命,我可不得好好练着。”
“练得不错。”季云崔肯定道。
他接过砺刀石,又从地上捡起长刀,归刀入鞘,一并挂回腰间,这才向沈孟虞这边走来:“我本以为你要在寺中用过斋饭才来,就先……咦,你颈后是怎么了?”
“怎么?”
沈孟虞未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他惊讶地转过头,却不大看得清后颈状况,也只能用手摸着脖子,迷惑地问季云崔道。
“有一道红印,好像是被人劈了一掌。”
季云崔说罢,又将沈孟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般狼狈?衣襟袍角都沾着灰,带钩的线也断了,遇着刺客了?”
“哦,不是,”季云崔一句话点出异状,沈孟虞此时已反应过来。他想了想,没有把遇见盗圣后人一事和盘托出,而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遇到一个小贼,不小心着道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