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面色黯然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在疼痛中死去。”
话音未了,哈多的脸色变得既青且白,面颊上的肌肉失去控制般地颤动着,扭曲着,难看之极。
黄芩知道,他开始感觉到剧痛了。
这种疼痛是由内向外扩散的,以下腹的肠子为发源地,一波强过一波,一浪胜似一浪,比大海涨潮来得还要迅猛。
哈多扼制住干涸的咽喉,不愿因疼痛而哭爹喊娘;
哈多紧绷起全身的肌肉,不愿因疼痛而满地打滚;
哈多控制着自己的意志,不愿因疼痛而生出寻死的念头。因为,无论有什么理由,自杀这种行为,甚至只是自杀的想法,都不能被他们的真神所宽恕。
现在,哈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得有尊严。
为了忍痛,他的上牙咬穿了下唇,手指剜破了手心,汗水稀释了血水......
黄芩只能无奈地看着。
哈多嗓音嘶哑地吼道:“怎么......变成这样......!?”
黄芩答道:“本来就是这样。刚才是我尽可能多地封住了你的麻穴,是以延迟了发作的时间。”
望着哈多痛苦而渴求帮助的眼神,黄芩摇头道:“可是,内腑的疼痛一旦发动,点穴之术就再无计于事了。”
哈多绝望地紧闭起双眼,身子挺亘,不断地吸气。
他知道,真主安拉就在天上看着自己,自己必须这样撑到死,不能丢了族人、丢了父母,丢了自己的脸。
但是,这一刻,因为疼痛的煎熬,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死亡变得如此奢侈,哈多怕自己已到达极限,就快撑不下去了。
突然,黄芩轻柔地唤了声:“哈多。”
这声音在哈多耳中幻化成了母亲的呼唤。
他睁开眼睛,瞧向黄芩。
黄芩缓缓举起手。
哈多瞧出了他的用意,用力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现在的他,能表达感激的唯一方式了。
下一瞬,黄芩挥手劈下,一记重击,拍在哈多的死穴上,道:“带上你的荣耀,去见你的真神吧。”
哈多如愿以偿,临死也没有丢掉尊严。
黄芩从哈多胸口的衣襟内取出信,收入怀中。接下来,他无声地拾起哈多的长柄钢斧,在大石后挖了一个洞,用毛毡把人裹了,埋进洞中。
稍后,他望着被自已填平的沙石地,仿佛透过沉重的沙石,窥见了那个躺在地下的,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战士。
假如,适才他及时出手,这名少年战士本不必死,但他竟一点儿也不后悔之前没有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