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附和笑道:“这不正合了将军的心意吗?”
江彬脸色转冷,斜了他一眼,道:“我的心意?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
罗先生面露敬畏之色,战战兢兢道:“晚生妄言,晚生妄言。”
转瞬,江彬的眼光变得颇为迷离,象是自言自语般道:“似黄芩这等才是真正的男儿,虽及不上我英武,但有武、有智、有胆、有识,有气概、有手段。偏是如此俊才,又令人看不透,摸不着,就象一根钢丝线儿勾住了别人的魂......他若能成为我的人,随我为所欲为,那该多好......”
罗先生眼珠连转几转,压低了声音,目光暧昧道:“我瞧大人对他很是上心,不如使个法子收在身边,也好......”
“不可。此人我还想用,所以不可。”江彬缓缓摇头,打断他道。
接着,他面色又变,微有愤然道:“偏是这样的人,想用,就不能折了心气,不然,肯为我所用才怪。”
罗先生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了嫉妒的神情,气哼哼道:“能伺候将军,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这个黄芩委实冥顽不灵!不用也罢!”
江彬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道:“能讨我欢心的,女人、男人,什么样的没有,不缺一个黄芩。可象他这种,能在关键时候用得上的‘局外人’,我手边却着实不多。”
他的那几句自言自语,以及自言自语时的表情,罗先生听得分明,也看得分明。可再听他这话,就仿佛刚才完全没有那回事,全是罗先生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
罗先生不禁心道:江彬的心思百变,又岂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揣度的。也许,他变来变去,根本就是不愿被别人瞧出真正的心意。
这时,江彬一挥衣袖,道:“一会儿我还要觐见圣上,你下去吧。”
罗先生得令退了出去。
屋内,烧得火红的炉子把人烤的周身发烫,江彬兀自站立了一会儿,回身踱至西窗下,抬手一把推开了窗子。
顿时,一股寒风夹着冰粒扑面打来。
原本,他打开窗子只为借外面的冷风凉快一下,却见天空中下起了冰雹。
他讶然道:“大冬天的,竟然下起雹子来了?”
一般而言,冰雹多出现在春、夏、秋三季,冬天比较少见。
他阴笑了几声,喃喃道:“我这里正热的发慌,老天爷那里就撒下雹子,莫不是天意顺应我意?”浑然不俱打在脸上生疼的小冰粒,他仰起一张疤面,专注地透过层层冰雹,望向遥远的西边。
那已渐西沉的日头早被乌云不知赶到哪儿去了。
西边,嘉裕关外就是哈密卫。
江彬狞笑连连。
他相信除了武宗,还没有人能耍得了他,这个黄芩也不会例外。
“啪!”的一声,他骤然关闭窗子,感受着室内的温度在炉火的努力下,再次慢慢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