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又道:“可我是个会武功的‘农夫’,所以才能拿起武器保一方平安,不惧盗匪;你是个有能力的盗匪,所以可以‘盗亦有道,劫亦有节’。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瞧不起你,只是希望你日后行事时,切不要对自己评价过高,不要以为‘北斗会’强过其他匪盗很多,生出过度的优越感来。”
韩若壁听言,一阵心潮起伏,百般滋味难以明述。
平静了片刻,他道:“也许,你对自己是个小人物的评价,根本来源于从没试过,去做一件真正的大事。”
黄芩自嘲又苦涩地一笑道:“你怎知我没试过?”
韩若壁奇道:“你试过?什么大事?”
黄芩道:“什么大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试过之后,我终于明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唯有你口中的‘农夫’才适合我。至少,他能保家门口一方平安。”
韩若壁沉默了一阵,突然笑问道:“农夫若是失去田地,转眼就可能变成盗匪,那黄捕头若是没法子再做捕快了,会不会变成和我一道呢?”
黄芩的双目朦胧起来,仿佛忽然间泛起了一层迷雾,令韩若壁再也看不清。
接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这话一听便知,绝非装腔作势。
这时,店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道:“二位还请速速吃喝完毕,小店就快关门打佯了。”
黄芩转头四顾店堂,只见本来就稀稀疏疏的客人已走了将近九成。他不解道:“现在才是晌午,怎么就要关门?”
店小二道:“客人进来时没瞧见本店的招牌吗?”
黄芩还真没注意他们的招牌。
店小二继续道:“我们酒馆的规矩是,一日只开半日,至于是上半日,还是下半日,全凭掌柜的心意。”
韩若壁抬头赞道:“原来这‘半日闲’真的是半日闲。这么好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店小二答道:“掌柜的给取的。”
韩若壁道:“你们掌柜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回道:“掌柜的和你们一样,是个汉人,早年因故来过‘白羊镇’,后来家中有难,就干脆跑到这里避难,开了这家酒馆,也算扎下了根。”
说着,他回头向不远处的柜台后望了望,见没有人,又放胆道:“其实,这儿大都是回人,向来禁酒,所以客人实在不多,开半日也足够了。”。
韩若壁笑道:“这样做买卖,怕是挣得太少,只够糊口吧。”
店小二瘪了瘪嘴,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们掌柜的以前是个秀才,不但酸得可以,而且只途安逸、温饱,不求财源广进,真正恼人。”
他又扮起掌柜,学模学样道:“他常说:半日闲,半日闲,我偷得半日关门休息,看书写字的闲,客人也得半日酒瘾发作,跑来喝酒的闲,正是相得益彰,最好最好。”
韩若壁、黄芩见他学得颇有神韵,哈哈笑了起来。
店小二不高兴道:“你们只觉好笑,可我却得跟着他清汤寡水地过日子。不过,不掺水的酒倒是有的喝。”
韩若壁问道:“既然你嫌这酒馆清苦,何不换一家生意好的饭馆去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