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既在眼前,不容他不信,尚廷筠只得假模假样地拱了拱手。
见他仍是将路堵得死死的,并不让开,黄、韩二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知道形势不妙,黄芩率先蹬辕跳下骡车,来到尚廷筠马前,一抱拳道:“尚堡主,敢问兴师动众,来此何事?”
他是故意多此一问。
尚廷筠扬鞭一指车、马,道:“也没什么大事,留下东西,你们便可继续上路。”
韩若壁正待催马向前说话,却被王定一声“站住!”喝止了。
王定目光警觉道:“若不下马,还请你留在原地。”
韩若壁懒散一笑,高声道:“莫非你们百多号人居然怕我一人?”
尚廷筠扫见他大腿处被几道布带紧紧缠裹着,语带试探道:“韩若壁,你不下马,可是为了掩饰腿上有伤?”
知道瞒不过,韩若壁傲然一笑,道:“有伤是有伤,不过正因有伤,才比平日要更加难缠些。”
他这话不无道理,好的猎手都知道,受伤的野兽往往比平时更凶残、可怕,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拼死一搏,是以会释放出难以想象的潜能,其道理就如同困兽犹斗一样。
接着,韩若壁又一面翻身下马,一面缓缓走前几步,笑道:“区区小伤,居然令尚堡主费心挂怀,真是感激不尽。”
他这么做,是为了表示伤得不重。
这时,黄芩道:“尚堡主,我的身份,以及来哈密的目的,你是心知肚明。目前,倒卖军器的首犯已被抓获,就绑在车里。随车的还有被倒卖的箭族,”瞧了眼韩若壁,他继续道:“以及马背上的贼赃银两。这些都是呈堂证供,实在不便留下来给你。”
尚廷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作关切的淡淡道:“若我猜的不错,黄捕头也一定受伤了吧。伤的重不重?”
说罢,他高高扬起右手,看起来就要一声令下,让神光堡的武士们冲上去夺取银钱和货物了。
黄芩后退几步,挡在车前,缓缓拔出宝刀,平淡道:“多言无益,一试便知。”
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一丝矫作的傲气,但刀一入手,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发生了变化,不但有了种决绝刚毅,勇往直前的味道,更给人一种胸有成竹、处变不惊的气度。
见状,尚廷筠不由心头一虚,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犹豫着没能挥下。
其实,黄芩真力受损,远未恢复,若动起手来,武功大打折扣,别说面前这百十来号人,纵然只有一个尚廷筠,他也绝非敌手。而他身边的韩若壁,虽然受伤较轻,有旷世之功,可经过之前的连番拼斗,已是强弩之末,加上身在戈壁荒漠,‘六阴真水神功’的威力受限,要对付‘神光堡’百余名严阵以待、精悍强伦的武士,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可是,在这等迫在眉睫的危局中,黄芩为何丝毫没有示弱,反倒主动示刀,以求先声夺人呢?
莫非是脑袋糊涂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成?
当然不是,他会有如此抉择,皆因瞧准了尚廷筠性格中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特质,想借此赌一把。
韩若壁机灵变通,当即瞧出了黄芩此举的意图。
他转向同伴,道:“之前那场恶斗你我未尽全力,眼下这场,正好尽情施展开来,总不能叫尚堡主小瞧了我们。”
果不其然,尚廷筠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这两人并非如自己所想,疲了,伤了,已呈大战过后的末势,而是轻松一战,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