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道:“是不能,还是不愿?”
黄芩默然。
韩若壁笑了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不管是不能,还是不愿。这话,我早说过。”
黄芩道:“我这种硬得好像茅坑里的石头的人也会变吗?”
韩若壁反问道:“你觉得呢?”
默然半晌,黄芩无力地苦笑了一下,道:“我曾经以为我不会,但我错了。”
韩若壁微笑道:“这么说......”
他故意留了话头不说。
黄芩道:“我只是不能忘记他。”
韩若壁道:“你不是不能忘记他,而是害怕忘记他,所以才想永远记得他。”歇了口气,他又道:“但是,害怕忘记就能永远不忘记吗?到如今,你还能记得他多少?”
黄芩注视着那棵老梧桐,想了许久,才道:“所以,我才不得不承认,我也变了。”
他的目光里有苦涩,更有无奈。
韩若壁瞧见,不由得心生怜惜,伸手轻轻拍了拍黄芩的背,道:“没关系,你想记多久,能记多久,就记多久吧,人生不过百年,你记一世便是永远。”
黄芩凝视着他,道:“记不记得了一世不敢说,但至少眼下有一点还没变,我仍在替他守护他的高邮。”
韩若壁耸耸肩,冲口而出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替我守护我的‘北斗会’吗?”
犹豫了一下,黄芩摇头道:“不会。”
韩若壁道:“为何?”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早已料到了答案。
黄芩道:“因为守护高邮不只是为了他,如果只是为了他,我一定坚持不了这么久。”
韩若壁放松地大笑起来。
黄芩不解道:“你笑什么?”
韩若壁道:“没笑什么,笑是因为开心,开心我以后不会再吃他的味了。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而我中意的就是现在的你,这样说来,他岂非可算是你的一部分?既如此,我还吃的什么味?”
黄芩注视着他的眸子里有一种感动,道:“以前,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现在还想知道吗?”
韩若壁居然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论你叫阿猫,阿狗,不还是你嘛?何况,我觉得,‘黄芩’这个名字很不错。”
说罢,他把两匹马牵过来,道:“走,送你回高邮。”
出得坑坡屯,他们再次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