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入诏狱时,是由正指挥使亲自审理的案子。此事事关重大,也只有几个人知晓。”陆显道突然又道,“当初看守你的人见了你,就对正指挥使说,你应当是个不好办的硬骨头。”
周逊听了这句话,笑了:“硬骨头?”
“你当初被押进大牢时,不哭也不笑,就连步履也未曾乱。旁人替你开了牢门,你还同他说句谢谢。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你是心存了死志。”陆显道说,“你知道什么人最难审讯吗?”
周逊道:“什么人?”
“心存死志,且对未来毫无指望之人。因为他们已经无所畏惧。”陆显道说,“只是没想到你进了审讯室,却交代得如同竹筒倒豆子。他们替你准备了许多刑具,却一样都没用上。”
周逊:“哦。”
陆显道:“所以今日再来诏狱时,你可以趁此机会,再参观参观它们。”
周逊:……
他越发确信周采讨厌他讨厌得要死的原因。陆显道这人,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小陆哥,你别跟那后面吓人了。”上官大小姐从前面回过头来说他,“咱们说点开心的事成不?”
陆显道耸了耸肩。周逊于是笑了笑道:“上官姑娘已经得知我的身份了?”
上官明镜:“是呀,不然我带你到牢里去做什么?看见你过得好,那个周小弟才会不高兴呢。”
她话里字字句句都是周小弟周鸿曾得罪过她的意思。周逊于是笑道:“上官姑娘看起来对周家,是厌恶得很。”
上官明镜说:“你是不是很好奇这家人是哪里得罪我了?想问的话,就直接说嘛,不用再扯这些社交辞令。”
“她这人说话直,没什么怼人的心思。”怼了上官明镜一路的贺凉反而向他解释,“你别放在心上,她挺喜欢你的。”
周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姑娘可否好心让在下听听八卦?”
这帮人说话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然而周逊听着,却反而省心许多。
上官明镜哼了一声,道:“这事儿嘛……”
原来周采同绛卫们之间的恩怨还要从他那个贪慕虚荣的妹妹周婉婉说起。
当初周婉婉上京来寻哥哥玩,听闻楚侯世子风采无双,因此特地央求哥哥带她去世子赏牡丹的宴会上玩。宴会上她见一丛极为名贵的牡丹开得好,趁着没人想偷偷摘一朵离开,却被上官明镜发现。两人争执时摔进了花丛中。
众人闻讯赶来时,周婉婉反而在周采三言两语的话术帮助下倒打一耙,说自己原本是想赏花,却被上官明镜诬陷成偷花贼,那花枝更是两人摔落时不慎折断的。更让人心寒的是,不仅宴会中的公子小姐们都听信周采的话,就连上官明镜颇有好感的楚侯世子也说:“阿采如此说来也有道理,他的妹妹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是镜儿你太过敏感了。”
上官明镜是绛卫指挥使的独女,哪里受过这种气。从此绛卫众人便与周采结下了梁子,也因此成了京中难得的不喜欢周家一家的人。
几重铁门在众人面前被打开,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阴寒之气向着周逊袭来,凉风里,隐隐约约还有人惨叫的声音。几人面色如常,只有上官明镜对周逊说了一句:“你别怕啊。”
周逊笑着摇摇头道:“我在这里住过,当然不怕。”
上官明镜:“嗯,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上官小姐讨厌周鸿,因此把自己整得像是个恶毒女角,特地给他找了个最靠里面、靠底下、与重刑犯们相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