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开始疼得要裂开。他突然转过了身。
他开始奔跑。
急速地奔跑。
他在长廊里奔跑,无数的画作汇成彩色的川流在他身边闪过,仿佛几十年的风景就这样在他的身边飞速地流逝过去。几十年的人生是那样短暂,千年的时光却是如此漫长。他跑得过挂满画作的走廊,却跑不过与他相隔的千年时光。
他跌跌撞撞,越跑越快,一切的速度都只为抵达那长廊的终点,那唯一的纯白的展厅,那唯一的,光线明亮的地方——
主人的画像。
终于,他停在了那里。
并缓缓地抬起头来。
洁白的墙壁上,是那个人的画像。这是一个古怪的房间,白色的大理石地砖,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高高的穹顶,被镶在玻璃画框里的,足足有一米余高的画像。
他看见了画像里的人。
在那一瞬间,一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声音。
画像里的年轻人穿着蓝衣,抱着画卷,如瀑黑发束在脑后,温柔地凝睇着他。
那是来自一千年前的,他最熟悉的面庞。
他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呼吸。
画像被玻璃间隔开。他看着那幅画像,看着这最真实存在着的未来。
那幅画像。
那个人。
他永远无法伸手触及的纪念碑。
无数细微的阴影从墙壁与地板连接处伸了出来。它们向着中间的青年,如无数的锁链或灰泥般袭来。
而青年却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幅画像。他将双手放在玻璃上,从覆住年轻人抱着画卷的手,一直往上。
他触碰着年轻人的面庞。
玻璃里的年轻人依旧温柔微笑着,目光像是跨越了千年,看着千年后前来赴约的恋人。
然后,那只手。
无力地沿着玻璃,向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