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接着说:“这些都是吸血鬼,无论新生儿,无名客,高位血族,始祖,都能被人类用上述方式定义,分门别类,一一应对,可是你们是否想过,吸血鬼其实不属于你们以为的任何一种?”
“这太荒谬了。”阿尔伯特涨红了脸,“你的意思是在质疑灰堡协定吗?它是两千年前签订的,就连吸血鬼的代表、血族始祖也承认它!是你们先践踏灰堡协定的权威!”
信仰的力量果然强劲,本来还怕得要死得教士眼看就要扑到吸血鬼脸上去,尼奥揪住阿尔伯特的后领把他重新拖到阳光下,提醒他不要靠得太近。
“海因斯,不要与人类争吵。”银发少年忽然回过了神,微笑着作出告诫。
“是,殿下。”海因斯脸上的笑容逐渐增大,迎着教士的瞪视,却不在意,如同刚刚发出声音的只是一只聒噪的虫子。
“等你们弄清楚最初的灰堡协定是谁签下的名字,我们再来谈论这件事吧。”说完,他稍稍转过身体,听从始祖的命令不再浪费口舌。
尼奥转而去安抚阿尔伯特,“把自己气死得不偿失。”
矮壮的教士对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说:“天使会关注我等的一言一行,是我修行不够,被吸血鬼的言语挑衅,做出不当的行为。”
“没那么严重,天使他老人家说不定没空看这么多人都在干什么,又不是偷窥狂。”尼奥说的声音很小,唯恐阿尔伯特听得太清楚把矛头指向自己。“你觉得他这样的,能被送去灰堡地下沉眠吗。”
尼奥问的这句话既是询问也是试探,这关乎于天使教会对这些事件的态度。即使他觉着阿尔伯特不是个合格的教会发言人,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就是天使教会以及人类信众的代表,毋庸置疑。
天使教会大本营,位于密督因中部的灰堡地下存在着一座吸血鬼的陵墓,这件事对于普通信徒是保密的,知情人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古往今来犯下罪责的吸血鬼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猎人这头,一个是教会那边,前者拥有在审判后处决吸血鬼的权力,无论是就地处决还是押送到祖地做些死囚的实验,最终结果都是一个死。博纳塞拉猎人从不豢养吸血鬼,他们要么在这些生物身上获得死亡,要么通过人体实验获得的成果为吸血鬼带来更多的死亡,别无他用。
至于教会那边的去处,就是灰堡的地下陵墓,那里是最终无法被定罪、还不能让其重见天日的吸血鬼的“存放”之地,有着整个密督因最大规模的冰窖和冰棺群,教会不会杀死吸血鬼,而是会封冻他们,期限直至这个世界的终焉。
听起来这二者像是死刑和终身监禁的区别,对吸血鬼来说后一种明显好过一些。依照血统判定,越是上位的吸血鬼审判的流程越是繁杂,就比如现在,经过初步的审判后,若海因斯罪不致死,他就会被移送到灰堡进行接下来的程序,若吸血鬼、猎人任何一方有所异议,就派代表去灰堡扯皮、换个说法——第二次审判,以此类推,直到最终缔结协定的高层达成共识为止。
介于博纳塞拉猎人的寿命是人类的二倍,吸血鬼近乎永生,偶尔出现的极端情况——对吸血鬼的审判与定罪能持续好几任教宗的时间,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看不到这个事件最终的结果。
教会不像猎人,他们不想在吸血鬼身上得到什么,也许,他们更想要的只是把世俗权力牢牢握于手中。
阿尔伯特把自己的十字架收好,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道:“密督因已经有许久没出现过这么恶劣的恶性/事件了。而且恶魔之眼血系还趁着塞拉米亚斯女士不在的时候染指她的眷族,真是太可恶了。”
倒不是说密督因各地的治安有好到几十上百年都不存在吸血鬼袭击人类,进而造成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小村庄伤亡的事件,而是它们跟这些天发生的事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如果萨利维亚的食尸鬼潮从城市内爆发,如果帕托藏身的吸血鬼不满足于龟缩在百里宫享乐而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外面的居民下手,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个造成的后果都不亚于五百年前血族始祖奥托克屠城,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还有已经定局的悲剧,梅耶克的村民全都被杀死变成了食尸鬼,这件事尚且被博纳塞拉按下不表,说出来只会成为罪责的加码。
“所以你的主张是他们的罪需要用生命来偿还?”
“是的。”阿尔伯特毫不犹豫,这倒让尼奥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位“名誉骑士”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拿得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