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转而看了眼桌上的晚餐,绝大部分都是弗朗西斯临走前留下的半成品,只要稍一加热就是美味菜肴,目测何塞可能贡献了其中一碗沙拉,毕竟把青菜切切拌在一起的工作量和技术含量着实不高,没做过饭的也可以做到。
米迦尔把最方便携带的塔饼整盘子顺走了,弗林特只能重新热菜,就着烫口的香草茶风卷残云地吃完,回到客厅。他在何塞坐着的沙发前蹲下/身,轻声说:“我吃完了,你要检查一下吗。”
弗林特的面目就在眼前,沉静而美丽,何塞不由自主捧起他的脸,把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这句陌生的话语从何塞嘴里溜出,他原本以为弗林特会有所反应,可是并没有,绿眼睛的青年内心毫无波澜。
何塞忍不住问:“你不会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吗。”
“不会。我属于你。”弗林特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吗。”
他的猜想不想准确都难,何塞的反应已经一目了然了。
“只有一点点,非常久远的记忆。”
那些画面就像一滴水融入干枯龟裂的大地,虽然无法撼动根本,却把混乱也一并带进内心。
何塞把手伸向弗林特的衣襟,手指勾出他绕在脖子上的细链,似乎想看看博纳塞拉的族长信物是否跟自己看到的记忆相同。
可弗林特捉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他只知道银会灼伤何塞。
“那段记忆里有什么可以让我知道的事情吗。”弗林特问。
“你的十字架其实是约瑟·斯卡亚送给兰德尔·博纳塞拉的,而那枚天使之血的吊坠是伊诺送给约瑟的。”
相爱的人彼此留有空间跟余地是相互尊重的其中一面,可何塞只想把这些一股脑告诉给弗林特。
“然后兰德尔给了伊诺一个誓言,博纳塞拉将守护神匠直到永远。”
弗林特怔了一会儿,轻声说,“他的家族信守这个诺言,守了一千五百年。”
这的确是段漫长的时间,所有背后拥有这姓氏的人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可是,这个许诺不同于物件的亘古不变,人心随时都会变化,兰德尔未免太过相信自己的后裔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听我说,何塞。”弗林特拢起何塞的手,认真道:“让你通过天使之血得到一些记忆可能就是教会的目的,他想让你回想起自己为密督因做过什么,想利用你的不甘心来达成跟他们的对话。”
“那他可能高看我了。”何塞讽刺地笑了声。
那位教宗低估了神匠的心境,或者说高估了何塞的同理心,他心中没有感到不甘。
要说真的有什么令何塞介怀,那也是他梦想着有那么一天,那些真正为这片土地做出贡献的名字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某个纪念碑,或者某个能被人记得与瞻仰的地方。
可即使是这个愿望,何塞也不打算因为它而受制于任何人。
至于何塞·伊诺何去何从,他有自己的打算,并且这个想法已经在心中越来越明晰。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也许时机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