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我是你爹 李狗血 4234 字 13天前

厉执刚想说你深更半夜杵在别人家房顶拉着魔头的手说这像话?却见司劫原本清明的目光蓦地一变。

几乎同时,厉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二话不说率先翻进脚下屋内。

是血腥气。

悄无声息地趴在房梁,厉执确定里头并没有其他藏匿者才又仔细朝那血肉模糊的床榻看过去,借着窗口不算明亮的月光,大致看清了是怎样一番情形。

那李二柱的爹娘,竟是双双毙命,尤其浑身上下肌肉全部错位,四肢拼接成杂乱的一团,头脚连在一处,殷红的血水摊了满床,似乎还留有余温,浓厚刺鼻的铁锈味充斥整个屋子,夹杂滴滴答答流到地面的粘稠细响。

眸底染上不易察觉的灰霾,早已见惯死亡的厉执心中倒并未掀起太多波澜,他只是不得不承认,太巧了。

更巧的是,有人来了。

厉执再没有犹豫,就在火光突然映亮整个院子,约有十余名动作极为利落的高手破门而入之时,厉执已然敏捷地隐入夜幕,先他们一步撤离。

临离开之前,厉执注意到他们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只酒葫芦,质地色泽却不同,似是用来区分身份,心中已有计较,这些人必是来自五派之一——神酒。而他们这般风尘仆仆,衣着还是不属于北地的单薄,显然是接到什么消息连夜赶来,来不及换下。

心事重重地在林中穿行,厉执心知即便他眼下离开,但与这件事却注定脱不开关系。因为那李家夫妻的死状,分明与被逢鬼入体后一模一样!

当年九极教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兑水村这地形偏远的边境之地,除了他,难不成还有其他残存弟子?可为什么要杀死那对夫妻?偏偏赶在他去偷鸡之后?神酒的人又来干什么?

厉执思绪一时难以捋顺,却在混乱间猛地想起什么,陡然转身,果然看到紧随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司劫。

“你故意的是不是!”厉执劈头盖脸怒道,“你想嫁祸我!”

厉执这两嗓子当真霸道,给正在沉思的司劫吼得脸上竟露出少有的怔然。

厉执不给他说话机会:“你早就知道那屋里死了人,故意叫我去还鸡,我刚才但凡脚程慢一步就要被你手底下那群酒鬼当场抓住!”

“敢拿美色唬你爷爷,就知道你虚情假意的没安好心!”

厉执骂得唾沫星子飞溅,可这还不够解气,便趁司劫皱眉发怔的空档猛地出手,不料这回司劫竟没有躲闪,真给他打中了,“啪”的一巴掌响亮清脆,又一口唾沫吐过去,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到自家破草房门前,才回过味儿来,冤枉司劫了。

他要真想嫁祸给他,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容他那般轻松撤离。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厉执心里清楚,这小小的兑水村一夜之间来了这么些尊大佛,他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在刀子砸自己头上之前带厉狗蛋赶紧离开。

幸亏刚才没来得及去把那半只鸡还回去,厉执暗暗庆幸着,心说臭小子总不至于挨着饿同自己赶路。

结果他一脚把那早就摇摇晃晃的破门踹开,却愣住了。

鸡呢?

他猥琐至极地摸遍全身,发现鸡确实不见了。

啥时候掉出去了?他怎么没有一丁点印象!

思来想去,厉执却也没空继续耽搁,直走向被破门声惊醒正睡眼惺忪起身的厉狗蛋,大声嚷嚷道:“臭小子,你爹要带你出去见世面了,快起来——”

厉执才把厉狗蛋一把薅进怀里,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瞪着厉狗蛋紧紧抱着的东西,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啥时候把鸡给厉狗蛋了?

不对,厉执晃晃脑袋,再抢过来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李大娘她家剩下的半只鸡,分明有一整只!用荷叶包裹着,肉质异常细嫩,即使已经发冷,仍旧散发着新鲜诱人的香气。

馋得他饿了一天的肚子叫声如雷。

“阿眠来过了?”厉执嘴上问着,已经动手扯了只鸡腿,顺手往厉狗蛋嘴里塞过去,然后才又撕了一大块将自己整个腮帮子都填满,一张原本清瘦的俊脸鼓成松鼠。

厉狗蛋到底是小孩子,之前一直在等着厉执回来不肯动一口,这会儿美味突然吃进嘴里,好吃得面色都透出几分红润,细细嚼了咽下去才想起回答厉执的话。

“不是阿眠姐,”迎面对着厉执,厉狗蛋一张嘴唇齿间还有烧鸡的余香,淡淡道,“你才走,有个十分好看的道长过来,说是我爹。”

大口嚼着的厉执一下噎住了。

4.争吵

司劫已经知道了厉狗蛋的存在,并在跟踪厉执之前就与他见过了面,这是厉执不曾想到的。他那时与司劫讨价还价,从头至尾都避开了厉狗蛋,显然是因为他打算对他隐瞒这件事。

所以此时此刻,厉执望着厉狗蛋嘴角亮晶晶的油渍,心内波澜却要远比他重逢司劫时还要汹涌,或者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比丢了性命还难挨的恐惧。

“他都跟你说啥了?”厉执面色不善问。

厉狗蛋摇摇头:“他只说他是我爹……然后放下东西就走了。”

厉执皱眉,盯着他的脸:“真的?”

厉狗蛋漆黑的瞳仁闪了闪,想了一下又犹豫道:“他问……我还喜欢吃什么。”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厉执骤然拔高嗓音。

嗤,他问还喜欢吃什么,意思不就是要继续来找臭小子?臭小子却想要瞒过他?

眼见厉狗蛋竟是垂头不再回答,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厉执脑中似乎能浮现不久之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臭小子也会亲热地管别人叫爹,那个人要比他这又穷又凶的刻薄魔头优秀百倍,可以让他再不用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不被邻里小孩欺辱,教他礼义廉耻善恶之报,即使手脚有疾,也像个体面的人一般活着。

想到这些,厉执才仿佛明白过来——原来司劫,打的是厉狗蛋的主意。

这就说得通了,他此番上门为何一直举止诡异,装出一副与他相熟的样子,定是因为要在厉狗蛋面前做足了戏,好让厉狗蛋心甘情愿认他这个爹。

厉执看着厉狗蛋的目光逐渐泛冷,没办法,自七年前开始,厉执不论面对谁,最先想的,总是人性的恶。

看眼下情况,臭小子对司劫的印象不差,毕竟那样一个风光月霁的人,谁都会想要亲近,离开他怕是迟早的事。那他还不如率先推他出去,长痛不如短痛,他独自赶路,再无牵挂。

厉狗蛋这时也凝视着厉执,虽说他不知道厉执发生了什么,但过早成熟的心性,到底叫他敏锐地察觉到厉执几番情绪变化。

便见厉执一双眼底明明灭灭,又沉默片晌,将厉狗蛋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