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跨上马,抬头冲着山林大喊了句什么,随后,昨夜那只黑鹰如同离弦之箭而来,落在燕南肩头。随着这声呼喊,几十个巫褚族的男人也纵马而来,跟在燕南身后,为首的男人大笑着冲燕南说了句族语,燕南神色颇有些不服气地回了一句,马上的众人都大笑起来。
一时间,几十匹骏马嘶鸣,夹杂着男子豪迈的大笑声一齐往山中奔去。
等人走远,绛尘道:“刚才那个人问燕南,这次能不能猎一只黑熊,燕南说当然可以。”
谢逢殊收回目光,笑道:“他们好像很尊重燕南。”
“刚才有人叫燕南‘斯布’,是少族长的意思。”
那找人就方便多了。
谢逢殊脑子里这么想,却又不由自主地回身,重新看向那座蚩尤石像。
手握巨斧,满面凶煞,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砍下自己的头颅。谢逢殊看得久了,甚至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血腥气。
这感觉毫无由来,却让谢逢殊非常不舒服,甚至无端催生了他心中一点戾气。
这样的情绪对于平日里动都懒得动弹的谢逢殊来说极其陌生,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碰自己的封渊。
手刚触到刀柄,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腕间。
那只手指尖带着凉意,轻握住谢逢殊的手腕,与此同时,绛尘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谢逢殊。”
绛尘声线低沉,如寺内晨钟,瞬间把谢逢殊的思绪震得一干二净。谢逢殊转头看向绛尘,对方一双琥珀色的双瞳如同山间晨雾,深邃无波。
谢逢殊愣了一会儿,才犹如大梦初醒,摸刀的手也放下了,绛尘随即跟着收回手。
他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蚩尤神像,只望着谢逢殊,沉声道:“走了。”
第9章 巫褚4
西南山中气候温润,虽是冬日,花草却开得很茂盛,谢逢殊咬着一片竹叶,盘坐在竹屋前草地上。
他现在又恢复成一如既往懒懒散散的样子,看着面前一群泼猴在草地上跳山羊,一面回想自己刚才面对蚩尤石像时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意。
许是因为无明山云山雾海,隔绝天地尘世,谢逢殊在山上偷闲躲静几百年,从来没有过这样无缘无故的戾气,现在想来仍是一头雾水。
他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又百无聊赖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刚才被绛尘握住的地方。
绛尘的力气不大,或者说根本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碰到了谢逢殊腕间,也只有片刻的工夫,但他的指尖太凉了,以至于谢逢殊总感觉那股寒意至今还留在自己的手上。
谢逢殊觉得,绛尘应该是察觉出了什么。
谢逢殊回过头。嘲溪嫌外面人太多,回屋午睡去了;绛尘不知道去了哪。
子母鬼的死、巫褚木牌,如今再加上一个蚩尤石像,自下山以来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谢逢殊试图一点一点理清之间的联系,一道身影忽然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