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沈雁州停手时,沈月檀误会他待要就此放弃,顿觉心中空落,猛沉到无处安放一般。不料短短几息峰回路转,令心绪大起大落,沈月檀如何把持得住?先前止住的哽咽顿时化作了呜咽,倾身靠在沈雁州宽厚肩头,却因忍得辛苦,身躯再度微微颤抖,这一次却非关情念,而是得偿所愿的欣喜。

“沈雁州……沈雁州……”

沈雁州这一世听过无数人唤他姓名,千锤百炼下,无非是如风过耳。就连夜离当年临死之时饱含情谊哀伤喃喃念他,也不过令他有一丝道义上的歉疚罢了。

如今分明是听惯的少年嗓音,抽抽噎噎唤了几声,却宛若妙音天神自天界降临,拨动了连神王也无法抵御的美妙琴弦,任你强如亘古冰川,也只得软化臣服。

宛如逃不开的前路魔障、命中劫数,却叫人非但无怨无悔、甘之如饴,更生出无限岁月静好的欣喜。

沈雁州低声应道:“我在。”

他注视少年愈发涨红的面颊与闪烁喜悦之色的双眸,眼底也泛起不加掩饰的笑意。哪怕怀里这人身负降魔圣印,迟早要背叛他,却仍只觉内心宁和甘美、充盈富足,惟愿此刻能持续长长久久,不要终结才好。

沈月檀却忆起数年之前,那位离经叛道的竹林宗侍女私下里同他传授的经验来:若两情相悦,自然水到渠成。

他到底做贼心虚,便愈发坐立不安,低声道:“雁州哥哥,我、我想……”

沈雁州却好似洞彻他心思,慢条斯理拉着腰带一端轻轻一扯,应道:“我也想。”

只是出乎沈月檀意料之外的是,分明水到渠成,竟也依然苦不堪言。途中他几次三番抵抗挣扎,待要逃离,最终沈雁州忍无可忍,将他翻身压得结实,竟分毫不留情面地叫他痛了个彻底。

待云散雨收,沈月檀早已怒不可遏,作势欲踢。沈雁州却在他额角轻轻落吻,柔声道:“圆圆,我可是重伤之人。”

沈月檀待要反唇相讥:先前生龙活虎,横征暴敛,丝毫看不出有半点受伤的征兆,如今却来示弱?然而眼角瞥到仍然散落地上的零碎玉石,不禁胸口一抽,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再多不满也烟消云散,只留下愁容满面:“这、这如何是好?”

沈雁州却随意摆摆手,玉刀碎屑自动收拢消失,他方才笑道:“不必担心,我有法子。”

沈月檀也不再赘言,顺势枕在沈雁州肩头,二人沉沉睡去。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回宗就去同香大师商议,如何避开香道禁忌,提升修为,尽早打开六道贝叶经全本,则必定能寻到修复脉轮、重生道种的法子。

只是任凭沈雁州运筹帷幄,却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二人在灵山疗养时,武斗会已将入尾声。叶凤持于擂台赛连挫数十名世家精英弟子,如今夺冠呼声日益高涨。

他身为铁城犁宗的破门弟子,明面上诸多门派碍于首宗的颜面不与他多加往来,私下里却频频示好,令得铁城犁宗诸位长老大为光火。

然而事件再度峰回路转,决赛在即时,叶凤持却遭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后续无力再战,与冠军宝座失之交臂。

暗算他那人随即落网,竟然是自问道宗断罪堂中逃出来的犯人。

这犯人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名为侯赟,亦是自十绝关中破关而出的那名混血魔种。

虽为魔种,外形却与修罗众无异,又天赋异禀,沈提生了几分惜才之心,不忍将他处死,便关押在断罪堂牢狱之中,拟待武斗会之后再作决断。

将其捉拿之后,这少年无视自己身陷囹圄,仍是双眼赤红,反复怒骂叶凤持是他杀母的仇人,只恨自己力有未逮,未能取其头颅、祭奠高堂。

沈提又着人去查,然而下属回来禀报时,却令得事件愈发破朔迷离。

这少年自幼跟随娘亲长大,住在距离双河城以北九百余里、西台河畔的龙须前村中。侯赟未曾见过父亲,连姓氏也是跟随娘亲,母子二人在村中受尽冷眼,过得十分辛苦。这少年身藏魔种之血,也敢只身前来悟道士云集的武斗会冒险,亦是指望以他卓绝武力在修罗众里换取一席之地,让娘亲过得好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