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阎魔王是范仲淹[2]。他上任几百年,也是头一次遇着这种事情。
范仲淹搬来了一大堆生死簿、功德簿,来来回回找了许多遍,都没查到那个男童的名字。他思来索去,不得其解,勉强给了个“不归冥府管”的解释。
当伍舒扬进一步追问此事是好是坏之时,阎魔王解释说:“此非坏事。不归冥府管,至少跳脱了寻常人的生老病死,也不会有人按命簿索命。至于他能活多久,没了命簿,那只能看他个人造化。”
范仲淹1052年走马上任,励精图治数百年,直到张廷玉来才卸任。按此大略估算,眼前之人,如果真是他不慎留了印迹的人,应当至少活了数百年。
眼前的这个“简明庶”,可能是他曾经遇见的那个孩童么?
伍舒扬看着简明庶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心中不住思索。
“你没算错,刚刚关上的,还真是生门。”
一番捣鼓过后,简明庶核算出来的方位恰巧和他们进来的那扇石门吻合。
忙活半天,还真是他亲手把逃出的门关上,这还不算完,还引来了一通道的溺死女鬼。
简明庶叹了口气:“这下完了。”
他随意斜斜地倚着石墙,左手插着兜,右手下意识地转着桃木刀,不住地思索其他的可能性。
伍舒扬站在他身边,黑色风衣垂坠平整。他虽是随意地站着,却从头顶到脚尖都透着端正。石室壁上几盏昏暗的光笼了他一身,这点暖色依旧改不了他过于苍白的肤色。
就像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简明庶瞟了伍舒扬一眼,心中暗想道。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桃木刀,翻开手心看了看,还是三道血痕。简明庶将手背翻过来,又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黑血印迹。
“还是抹去为妙。”伍舒扬忽然开口说。
简明庶摸了摸这一小块印迹,低声说:“现在还不行。”
现在,外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刘若男还一个人留在玉树湖水祭坛,只有一把不知能抵御多久的红纸伞。
简明庶心神不宁,在手上不住打转的桃木刀脱手,掉落在血婴尸堆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上前两步,弯腰捡起小刀,下意识瞥了血婴堆一眼。
乌紫色的小婴儿们蜷缩着,身上都是湿哒哒的粘液,小小的胸腔有节律地一起一伏。
简明庶险些被吓到,立即后退一步,站立不稳,被人从后方扶了一把才站住。
伍舒扬单手扶住了简明庶。见他站稳,伍舒扬迅速抽了手,后退一步,恢复了之前站立着时候的安定。
简明庶还没缓过神来,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这群血婴,是活的。”
对方毫不惊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