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圣经出现的刹那,天花板上那女鬼果真变了脸色,五官扭曲着龇牙咧嘴,想扑下来撕碎他们,却又踌躇着不敢,仿佛一只野兽面对着猎物身边的陷阱,不甘心地咆哮着。
司宣阳冷冷地勾起嘴角,幸好他们每次都谨慎地将挂钟赠予的东西放在近处,他这儿有圣经,司楠那边有十字架,都放的枕头底下,不然放远了,就凭着此刻地上跟干冰效果似的白雾,要想拿到东西,可就得付出无数条血口子的代价。
只是这女鬼一直呆在天花板不走,地上的白雾不散,屋子里的温度就变得越来越低了。
司宣阳瞥了眼身侧裹得紧紧的蝉蛹团子,蹙紧了眉头。
他的手放在圣经的封皮上面,仰起头看着上方微笑:“不走?那就睡下吧,我来给你读睡前小故事。”
于是,在女鬼勃然大怒的神情中,翻开了圣经的第一页,朗声开念。
“起初,神创造天地......”
第一句刚开口,女鬼便像被卡住了七寸,血盆大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地上白雾涌动,寒气流窜,她俯冲下来,在司宣阳惊悸的目光中化为一团白雾,融进了地上,再像退潮一般,所有的白雾都迅速地从门缝中重新退走。
屋子再次归于平静。
司宣阳顿了几秒,缓缓呼出一口气,合上圣经,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将身旁的被子掀开。
“她走了。”
“我冷......”郁森闷在枕头里虚弱地说。
司宣阳攥紧被子,急忙俯身下去摸他的额头,又去摸他的手:“是刚才的寒气蹿进来了?哪里冷?”
“......心冷。”
“!!!”司宣阳急了:“这么严重!?”
“是啊,你都没给我读过睡前故事,还被个女鬼给抢先了,我心冷,我心寒,我心如死灰!”
司宣阳:“......你他妈有毒吧?”
“没毒,我有病,”郁森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睨着他,“今天你要不给我读睡前故事,我这心冷的病就好不了了。”
司宣阳看着他露出的小半边毫无血色的脸,目光沉了沉,冷声呵斥:“你给我躺好了!”
然后认命地又摊开那本圣经。
郁森一骨碌翻身躺好,还伸出双手搂住司宣阳的腰,仰头:“我准备好了。”
司宣阳:“......”
他叹了口气,照着书念:“起初,神创造天地......”
门外传来‘砰咚咚’的慌不择路的逃窜声响。
郁森立刻一脸愤慨:“可恶,女鬼还喜欢偷听啊!有没有道德了,居然偷听别人的闺中情事!”
司宣阳黑脸:“闭嘴!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别骂了别骂了!”
司宣阳瞪了他几秒,第三次念了那句话:“起初,神创造天地......”
屋子里静悄悄的,低沉的嗓音像在读着诗。
没念上几句,连一分钟时间都没到,他就感觉腰间的手臂松垮了许多,低头一看,人已经又揪着眉头睡着了,很不安稳的样子,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惨白。
司宣阳的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疼痛不重,却又绵又密,让他的呼吸都放慢了。
轻轻合上书,他将郁森的手臂小心拿下来,塞进被子里,握了一会儿他冰凉的手,又将白日里穿的外套给搭在被子的上方。
弄好之后,才又躺回去,拥着人,闭上了眼。
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冷冽暖香,连睡梦都是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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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司宣阳是被司楠的哭喊砸门声吵醒的。
“阳阳啊!你哥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司宣阳烦躁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郁森惨白如纸的一张脸,连嘴唇都瞬间褪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