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红尘正好 司马拆迁 2686 字 12天前

狐族化人,普遍生得美貌,虽然有傲气在,不靠美貌过日子,但也不愿埋没好长相。哪怕是心月狐这样辈分极高,子孙无数的,至多也就是维持二十七八岁长相,绝不肯超过三十,又哪会象宣昶以四十岁的外表示人。

五分钟後,宣昶和心月狐进了书房,姜焕千方百计想跟进去,却被这容貌出众的一男一女微笑地拦在外面,只能抓心挠肝在外等待,让武新月和宣昶法不传六耳,密授机宜。

他在外面等得就差挠门了,恨不得变出原形,一条粗长黑蛇,从长廊盘到书房,脑袋从窗里钻进去。

半小时后,门打开,姜焕一弹起身,“怎麽样怎麽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产房外的准爸爸。

武新月轻捋鬓发,温柔中带妩媚,“我已经教给寿阳王暂时化出九尾狐形的方法,他还需要一些时间熟悉。”

宣昶在书房内,姜焕想要敲门,手却停住,不能打扰。明明人在咫尺,却见不得碰不得,尤如隔着万水千山,区区一道门都成了天堑。

他等过吃午饭的时间,又等到红日西斜,脚下磨盘似的转,还守不到宣昶出来。

这一世被宣昶找上以后,他大多数时候和宣昶一起。老婆猛地不可望不可亲了,他就在书房外面站成望妻石。

望到漆黑天幕上,小小的月亮升高,望妻石才突然想起,以往要他在院子里没空调站上十分钟,他都得跟宣昶抱怨。今天站了十个小时,全身上下都在发热,却没人可抱怨。

这感觉,就象宣昶又闭关了。

姜焕拖着脚步去洗澡,开足空调往床上躺。几个月来第一次觉得这床不行,睡着不舒服。

他在这张床上做过不少美滋滋的梦,这晚抱住枕头左翻右翻,就是有哪不对。折腾到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做梦还是个宣昶闭关的梦。

这麽长一个梦里,他有余裕回忆宣昶每次闭关。

姜焕最初几十年和宣昶没勾搭上,还隐隐有点不对付。他本性难驯,听小敷山同门说,宣昶要闭关,就摸着下巴琢磨,你闭关好啊,等我找到你在哪闭关,跑到你闭关的地方外面放鞭炮,再流氓点撒泡尿,让你出来的时候踩到。

这事当然没实行,他根本懒得到宣昶闭关之地转悠。一条蛇在外面广结酒肉朋友,占山为王,小敷山谢师姐对他要做独角大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年里姜焕日子过得潇洒极了。

可到大约是宣昶第二还是第三次闭关,姜焕就每隔几个月,莫明其妙跑到宣昶闭关地点外面,也不知要做什麽,就一圈一圈转圈子。

他记得那是一个人间的春天,他把早春茸茸的新草踩得乱七八糟,心里也象被踩的草,细细萌生乱七八糟的嫩芽,再被江南蒙胧的春雨一浇——他先是想,春天到了,我这麽奇怪,是不是该交尾了?直到见到来踏青的凡人,听见她们说笑谈话,姜焕才察觉,我怎麽好象……有点想他?

之后就分别一次比一次难,可分别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妖大王是早就不做了的,姜焕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入世化成人,混迹在凡人之中。

这些年里,跟过胡商的商队,见过龟兹的歌舞,在敦煌住过。

分别最苦,苦在明知会重聚,可重聚後又必将分离。

身为妖怪,他喜欢凡人,甚至收了两个凡人徒弟。

滚滚红尘,是一剂镇痛解苦的良药。

他在红尘里浮沉了一百多年,才知道原来他分别时想起宣昶的心情叫相思。

好在姜焕毕竟皮厚,化成人脸皮也厚,对谁都能理直气壮承认,宣昶闭关的时候,他就是想宣昶。用他的话说,“我自己的老婆,我不想,让别人想?”

他想宣昶想了大半晚上,照理说,第二天十点之前是不可能醒的。

但日光稍微照进床帐,卧室里空调很不环保,开在十七度,姜焕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半睡半醒里,他感觉有人拉起薄被一角,抖开了要往他身上盖。

短短一晚,姜焕醒来好几次,都是以为宣昶出来了,次次睁眼一场空。

他本来不当真,可似梦非梦里想,万一这次是真的……真是宣昶,就拼命把自己弄醒,睁开眼看。

第一眼他就象被迎面打了一拳,堪比一辆高铁朝着他撞来。

他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宣昶,站在床边俯身看他。

修道者可以任意改变形貌,有人愿如白发老翁,有人愿如垂发孩童,谢师姐仍保持二十五六的模样。宣昶千年如一日,以他近四十时的容貌示人,因为他心态早已不是二十岁,也不必留二十岁时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