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作为青河基地的指挥之一,这会儿不用承担“虚拉警报”的责任了,却还要忙着组织善后工作。但就是这种忙到脚不沾地的状态,他也硬是抽了时间回家,迎接半个月未见面的青年。
“欢迎回家。”
男人看着青年从夜空落下,身影也渐渐被家门口的灯光照亮,心里升起某种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找点别的话:“一路辛苦。”
“唔。”宋霖落下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脚下不停地就往屋里走去,“你看起来挺惨的。”
可不是?贺琅在基地外浴血奋战完毕,回来就开始处理事情,身上溅到的血迹都开始发黑了,可说是脏乱不堪、一身污臭。要不是青河基地默认他不用参加一切体检,这会儿早被医护人员洗干净各种抽血化验了。
相比之下,“转战”两处、同样直面非正常体浪潮的宋霖和袁承冰,可以说是非常之干净清爽了。他们这状态别说对上贺琅,对上全基地的作战队员都能算是一股清流。
“一回家就是这句话吗?”贺琅当然知道自己身上不好看,但这么久不见头一句就这事,男人简直无奈得很,“我又不像你魔力充足,加上操控不比你的精准,所以后面就顾不上隔离自己了……反正我又不会感染。”
宋霖又“唔”了一声。
贺琅一边跟着宋霖和袁承冰进家门,一边道:“你先吃点药,嗓子还要不要了?”
宋霖的脚步连慢都没慢一点:“不知道吃什么。赶紧处理基地的事,外面还有大摊子需要收拾。”
这“大摊子”说的就是其他基地的事了。宋霖是本着流霞真人说“凡间的事你们自己收拾”,所以打算去看看,贺琅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说其他基地求援,所以现在准备要去支援。信息这么稍稍错位,就导致贺琅愣了一下。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霖已经要进自己的实验室了。
“哎卧槽,我还没……”贺琅犹豫了一秒,决定先去给青年找药,但他又怕青年我行我素地动作太快,便在外面喊道,“待会儿我先跟你讲了其他基地的情况你再做决定,不要莽莽撞撞就又出去了!”
宋霖这会儿已经没办法高声应话了,只能在意识里回道:知道了。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贺琅走向家里的医药柜,临了要拿药的时候才觉得身上实在太脏,污染药品就不好了。他快步跑上楼,换衣服、简单清洗,还在意识里和宋霖说着话:你要是今晚上不那样老是开口,现在可能还用不着吃药。
宋霖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回答得挺顺溜的:我会在那种情况下说话,一方面是要找回自己的声音和听觉,另一方面是上战场时的某种习惯。
贺琅正把脑袋放在水龙头下冲,十二月的冰水哗啦啦地冲在后脑上,即便他不在意冷,也感觉到了因冷而生的刺痛:什么习惯?
宋霖:保持自我的习惯。
贺琅“嗯?”了一声。
宋霖又道:在战场上待太久,经历太多生死场面,有时候容易模糊生死的边界。开口说话,也是提醒自己“存在”的一种方式。
贺琅冲干净头发,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抓了一条毛巾开始擦:“哦,那我有时候也差不多。”
男人经历过的枪林弹雨数不胜数,也有多次踩在生死边缘的经验,所以他说有类似的方式,宋霖是不奇怪的。
青年问:比如说?
“比如说,在休息的时候想想以前的事。”贺琅头上搭着毛巾就下了楼,从医药柜找到治嗓子的含片,“想想小时候发生过什么,我是怎么进入队伍的,做过什么承诺,我和老头子说过什么之类……”
宋霖回道:跑马灯?挺好。一个人的记忆对人格塑造有很大影响,你能捡回记忆,就是你的“本我”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