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亦森把他丢开,看着急诊室的方向,声音沉沉的,似鼓槌敲击着鼓面:“爸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江亦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他感觉到他和他之间这么遥远,仿佛隔着天沟地壑。
奇迹并没有发生。
急诊室打开的时候,丁奉毅已经停止了呼吸。
江亦凡像木雕的一样站在诊室外头,看着丁亦森跑进去,隔着门看他喊丁奉毅。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恶自己,憎恶自己的不择手段,憎恶自己的六亲不认。
他像个冷血动物,鳞片遍布全身,牙尖沾满毒液,他小心翼翼地把唯一的光亮藏在最柔软的肚腹处,渴盼着能借由他的温度让自己有那么些许人情味。
而他的光,却朝他走来,如同宣判一般对他说了一句话。
“爸死了。”
江亦凡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丁亦森没有再理会他。
他也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从江亦凡家里搬了出去。
江亦凡站在窗口往下看,丁亦森正把他的物什往车里搬。
他也没多少东西,可江亦凡却觉得,他离开之后,整个屋子都空了下来。
他没有再看,转过身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顺着墙滑落下来。
他瘫坐在地,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发动机声音,也没有起身。
这些日子以来的甜蜜与温暖,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丁亦森的,也许是七八岁的时候,也许更早。
那时候,他们还是一家四口。
丁奉毅从来不会对他假以辞色,他只会用心教导丁亦森。
丁亦帆一直是郑寒烟带。
“爸爸,这是我做的房子。”丁亦帆一只手背在后头,一只手把手里的木头小房子递到丁奉毅面前。这是他的手工作业。
他小脸紧紧绷着,努力不让自己显得过分期待于夸奖,可他显然还不是很会掩饰情绪,眼里还是漏出一丝小希冀来。
丁奉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道:“幼稚。”后来又说:“有心思做这种事情,不如好好地多看点书。”
丁亦帆小手抖了抖,垂下眼睛,抱着小房子飞快地扭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