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2 / 2)

那是冷羌戎刚把他从妓馆里接回家的时候,还未找人为他验血脉,唯一对他算得上好的那段日子。

风袖虽然小,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他像普通小孩对自家父亲撒娇那样,对着高大的冷羌戎道:“好啊,我要个最大的,飞得高高的,要让所有人都瞧见。”

那时阮惜玉刚逝世,冷羌戎正对他满心愧疚,听了他的话,立刻便依从下来。

于是小小的风袖坐在他英武的父亲身边,看着那个男人用并不熟练的手法,用细绳将竹篾绑成形,再用浆糊将纸站在竹篾上。

眨眼已经过了十四年,隔了十四年的光阴,冷羌戎终于再为他绑了一次风筝。

他买的是最好的纸,可他绑着绑着,那纸上却又出现了水迹。

冷羌戎匆忙地擦脸,他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叫风袖察觉,可他一抬眼,才发现风袖也是满脸的泪。

这个孩子最像他的一点,就是哭的时候不喜被人瞧见,好像被人瞧见了泪水,是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

这是他的亲子,可十九年来,他为他所做的,能数得上的,也就做纸鸢这么一件小事而已。

当晚冷羌戎宿在了风袖房门外头,他在门口铺了张毯子,顶着夜风睡在外头。

每过一个时辰,他便要起来一次,偷偷透过窗子,看风袖的情况。

只有看到他呼吸平稳,胸口依然在起伏时,他才会安心地躺下去。

第二日晨起之时,陈梓烟找上了他。

“娉婷已经承认了,当初的确是她算计的阮惜玉。”陈梓烟道,“我知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也只是对你重复一次而已。”

她转头看向风袖房间的方向,道:“六瓣金莲一甲子方能开一朵,除了雪域之巅以外,世间或许还有其他地方生长,但这需要时间。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才能得到另一朵成花。”

冷羌戎正视着她,道:“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陈梓烟呼吸了一口气,才对他道:“之前你用内力护住他心脉,为他多谋得了三天时间。武功内力,虽然并不能彻底为他解毒,却可以导引着那毒素去往别处。只要他周身毒素不齐聚心脏,这碎心散,也碎不了他那颗心。”

“你的意思是……”

陈梓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用你一身内力,换他几年平安,你可愿意?”

或许人死之前,会对自己的死亡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风袖现在就是这样。

他醒来的时候,阳光洒到他的手上,暖暖的,像是温暖的火炉倚在他的手边。

即使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也忍不住对这人世生出些许眷念来,即使这人世也没什么值得他眷念的东西。

一声吱嘎推门声,冷羌戎和陈梓烟应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