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男人按着一个男人,当那个被按着的人抬起头来时,展逐颜顿时忘记了呼吸。
那是温斐。
摄像机架在温斐不远处,他似乎被灌了药,只靠两个人就轻易地压制住了他。
“我给他喂了大量的安非他命,这样他可以一直保持清醒,清晰地感受我是怎么杀了他的。”路恩斯的声音在展逐颜耳边响起,让他如坠深渊。
画面里,路恩斯走到温斐面前,弯下腰来。
温斐的右手一直紧攥着,像在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路恩斯过去掰,他便惊恐起来,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不……不要……”温斐紧紧抓着那东西,不肯让他拿走,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可他的挣扎那么微弱,片刻后便被镇压了下来,“求求你,路恩斯……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个了……我给你舔,我什么都做,你不要拿走它……我给你下跪,好不好……”
展逐颜向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呢,他的阿斐怎么可能死了呢?
他想闭住眼,想捂住耳,可他闭不了,也捂不了,他睁着双眼,看着那段影像。
那是他的爱人,他知道。
那是阿斐,那就是阿斐。
影像之中,路恩斯在几次三番掰开未果之后,终于耐心告罄,将温斐的腕关节卸了,将那被他一直紧紧攥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枚戒指,流银材质,那是温斐和展逐颜的婚戒。
温斐看到东西被拿走,终于爆发了,他竭力地想要抓回那个东西,他伸出被卸了关节的手,去够。
他像垂死挣扎一样,拼了命地去够那个东西。
那是逐颜给他的,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温斐眼里落下来,他挣扎得那么厉害,那两个人合力都差点没能按住他。
最后又来了两个人,才将他抓了回去,摁在木板上。
“他很喜欢这个东西呢。”路恩斯看着影像,对展逐颜道。
展逐颜并不想把眼泪暴露在对手面前,可他还是流了满脸的泪,止都止不住。
“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很小心地藏着这枚戒指。你知道的,入狱的那天起,就不允许把外面的东西带进去了,可他还是把这个戒指藏了起来,偷偷地带了进去。他把它藏在很多地方,用细绳拴住,系在臼齿上,或者连细绳都不用,直接生吞下去,之后再强行催吐吐出来。他生怕这戒指被我发现,怕这仅存的一点回忆都被夺走,可他不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藏了这枚戒指。我看着他像个仓鼠一样藏来藏去,有时候我心情好了,就当做没看见。我心情差了,只要拿着这枚戒指,让他磕头他就磕头,让他舔他就舔,让他学狗叫就学狗叫。”路恩斯看着展逐颜,笑眯眯地说,“奥森克监狱的所有人都上过他,你知道整个监狱有多少人的吧。让他听话,这枚戒指可起了不少作用呢。”
展逐颜听见自己胸膛里传来碎裂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以为再差也不过是那样了,他以为他能想象温斐过的日子。可无论他做多少假设,都比不过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路恩斯杀了他,不,是他杀了温斐。
展逐颜,他自己,才是杀死温斐的凶手。
是他亲手把温斐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