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暑假安迷修时间自由,他也不想拖着,就快刀斩乱麻的定在隔天中午。雷狮没有过问他的去向,哪怕安迷修主动和他报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声嗯。

安迷修怀揣着难以言说的低落坐上了驶向安家祖宅的车,在下车的瞬间又打起精神,一脸沉着地跨进了大门。

他从来没把这些个叔叔婶婶拉进黑名单,电话明明可以直接打到他那里,这位小叔叔却偏不,一定要迂回婉转,不过是在提醒他,他还有个妹妹,一个抚养权还在别人手里的妹妹。

安迷修到时刚好饭点,小叔一家就和他坐到桌前用餐。席间婶婶殷勤添菜,说些过去的事,譬如妯娌两家当初有多亲近,兄妹二人出生时,安迷修的母亲产后体虚,孩子基本都是她在抱。

说到后来,妇人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我知道你因为不是我亲生,和我们家始终有隔阂,但你叔叔和我,对你们俩兄妹是真心疼爱,从小到大也没短过你们什么。如今你们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想多干涉什么。”

她说到这里停下,一旁的中年男人顺其自然的接口说下去,在年满十八周岁后就能单独开户的话题上轻轻擦过。安迷修被挠到痒处,心知是重点来了。

终于,在饭后他的叔叔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安迷修面前,说:“叔叔工作上想请你帮个忙,来,把这份东西签了吧。”

安迷修十分警惕,也不出声,接过低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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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part19

还好,不是他想象中的股权转让书。安迷修在心底松了口气,想:也对,他还未满十八,签什么都还要监护人陪同落款呢。

他翻阅着手中的这份委托书,套在塑胶文件夹内的a4纸仅仅薄薄两页,剩下两页是他身份证跟户口本的复印件。安迷修不笨,很快就看完了,垂着眼睛默默不语。

小叔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便和颜悦色地出声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叔叔。”

安迷修闻言,低声道了句谢,又客客气气说:“我先理清下思路,这个挺复杂的,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问,还要麻烦您再多给我点时间。”

文件不能随便签,这是安迷修从小汲取的教训,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天真,而是听从外公的话,他和妹妹的监护权也不会这么顺理成章的落到叔叔手里。

六岁那年安迷修从葬礼回来,狠狠发了几天高烧,若非医治及时,他能把肺烧穿。等再从病床上醒来,许多记忆就跟着褪却的温度一去不复返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叔叔婶婶,那时的他们多温柔和蔼啊,立在床边对他嘘寒问暖,几乎天天都来探望。叔叔每次来,眼底都带着青影,似乎十分操劳的模样;婶婶形容憔悴,却在面对他时扬起笑脸,边削着苹果,边和声细语的陪他聊天。

再后来,他的外公来了,将婶婶支了出去,坐在床边问他还记得多少。安迷修扬起小脸,神色茫然。

渐渐的,老人严肃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哀伤。那瞬间他挺直的背脊似乎佝偻了许多,再没有初进门时的凌厉气势,仿佛洗尽铅华,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为儿女的逝去,为血脉多灾多难而感同身受的老人。

安迷修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拭去泪珠,指尖触及到苍老褶皱的皮肤,却发现它是干的。那时的他并不明白,有些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老人像是从梦中惊醒,被他关怀的动作温暖了,漾开一丝笑意,握住他小小的手说:“没事,有你们俩兄妹在的一天,外公就不会倒下。”

可安迷修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自己要懂事,外公年纪大了,又经历这许多,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于是懂事的小安迷修,在外公和小叔为争抚养权而闹得不可开交时,在婶婶背地里也重新提及外公年迈的话题、并表示能好好照顾他们时,擅自做主,在法庭上拉着妹妹,主动选择了他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