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乾就琢磨,如果封弑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那他为什么又?这句话里有好几个细节。
第一,“他”是谁?“他”做了什么?
第二,“又”字的话,说明这件事之前发生过,或者说那老人家听过见过。
第三,“为什么”说明老人很疑惑,或者不解,这个“为什么”应该是针对陆澄所说的“不能续命”而产生的。
白昭乾脑子里突然过电了一下,抬起头道:“所以他是认识曾经成功续命过的人,所以才会说‘又’,才会在陆澄说寿命不可以改变时那么疑惑?”
“对啊!”陆澄也一拍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怪不得他会来找我!”
谢必安和范无咎听懂后也赞同地点点头,表示白昭乾的猜测的确有道理。
“看来这京城里,的确是藏龙卧虎,暗流涌动啊。”谢必安盯着宅院大门,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四周的黑色雾气微微晃动,白昭乾瞬间警惕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四周。
“没事,他们发现不了。”谢必安示意他放松点,不要紧张。
白昭乾点点头,也是的,两个无常祖宗都在这儿呢。
他重新闭上眼,借用小纸人继续观察宅院里的情况,就见黑雾之中,一个熟悉的白色高瘦身影从中走出。
“来了?”矮矮胖胖的黑无常感应到后回过头,见白无常点头后又问道,“解决完了?”
白无常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老人的魂魄。
老人看到白无常到了也并没有很大的反应,点点头依旧带着礼貌和从容的微笑,“辛苦两位无常爷了。”
和黑无常一样,白无常也挺讶异于老人的淡定,不过他先没有开口,而是打量了老人一阵,又环视了四周一圈。
“这么离去,你就没什么挂念吗?”白无常开口,说了一句让老人没想到的话。
不过老人也只是迟疑了片刻,而后摇头笑笑,“活了八十几岁,走便走了吧。”
“那你这辈子积累的这么多财富,可就一点也带不走了。”白无常又道,“这俗话说,有钱不花白不花。”
老人愣了一下,而后笑了两声,“哎,钱财乃身外之物,就算我想留下,难不成无常爷还能徇私枉法,把我给放了吗?”
“那怎么可能……”白无常呵呵笑了两声,转身,“行了,走吧。”
这一边,两个无常拷着魂魄迈入黑雾之中,而另一头,白昭乾已经陷入了沉思。
他注意到,刚刚白无常似乎被老人的回答噎了一下。
还有一个细节,则是那白无常所说的话。
“有钱不花白不花”这句,他觉得并不是白无常本来的意思,因为在他开口说“有钱”二字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停顿。
“有钱不花白不花”这句话,可算不上是什么俗话,真要说俗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反而更广为人知一点吧?
再加上那白无常说话时的刻意停顿和语气,白昭乾怎么想怎么觉得,他话语里隐隐约约带着点引导的意味,只是不知道老人是没领悟到,还是说真的已经看开了,也放下了。
白昭乾边琢磨刚刚看到的东西,边将小纸人召唤了回来,他刚把小纸人收好放进袖子里,就听身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谢必安突然笑了一声。
白昭乾转过头,这是怎么了?
“哎呀。”谢必安摇摇头,啧啧了两声,似乎颇有感慨,“好久不见人……哦不,鬼都变样了,我差点还认不出来。”
“看来这京城城隍庙里的油水,还真是挺多的啊。”
谢必安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两个活人都愣了,白昭乾转头看了一眼范无咎,就见他微微一挑眉,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是他?”范无咎问。
谢必安别有深意地一笑,“怎么样,你也很惊讶吧?”
“变化确实很大。”范无咎点头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啊?”白昭乾好奇地问道。
陆澄也点点头,就是就是,别打哑谜啊,把话说清楚点。
“那白无常,我和范范之前就认识他了。”谢必安招招手,示意他们边说边往回走,“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不是个京城城隍庙的一员阴差呢。”
陆澄也是难得有机会和阴差交,于是十分好奇地道:“那他当时是什么?”
“他的出身啊,是一只饿鬼。”
谢必安一句话,将白昭乾和陆澄都震住了。
“恶鬼?”陆澄惊讶,“那他的怨念呢,被化解了么?”
谢必安纠正他,“不是穷凶极恶的恶鬼,是饿鬼道的那个饿鬼!”
“饿鬼道出来的?”白昭乾十分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难怪了,我说他怎么那么瘦,都脱相了。”
饿鬼,顾名思义就是肚子很饿的鬼,具体还可以细分为很多种类,比如针口饿鬼,就是嘴巴和针眼一样大,东西都吃不进去;炬口饿鬼则是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变成滚烫的熔岩,灼烧五脏六腑。
但不论是那一种饿鬼,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就是瘦。
和干柴比肩的瘦。
“他现在比之前可胖多了。”谢必安满不在乎地道,“以前的时候才叫瘦呢,皮把骨头都勒到一块儿了,跟竹篙子似的。”
陆澄在一旁听着,突然道:“咦,饿鬼也能当阴差吗?”
“从一开始,是不能的。”范无咎在一旁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