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讲过关于南舟和江舫的事情,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这让李银航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的。
和易水歌或是“青铜”小队一样,结交他,或许是有好处的。
这是她发展来的人脉,是李银航的一点事业心。
她抱着一线希望,问:“他是不是藏起来了?”
曹树光撇了撇嘴:“房间就屁股那么点大,一眼就看完了,他能藏哪儿去啊?”
这话也是。
他不怎么关心邵明哲的死活,转头眼巴巴地向南舟问计:“南老师,咱们怎么对付它啊。”
遇到危险,他毫无高维人类的自觉,非常麻利地把自己划归到了南舟阵营。
南舟望向了他:“‘它’?”
南舟在海里见到的降头鬼,就是一团扭曲的、摆出多人运动姿势的胳膊腿儿。
刚才南极星脱逃出窗时,碎裂的玻璃也投射出了大量的“南极星”个体。
这也是曹树光亲眼所见的。
他是怎么确定,这在镜中流窜的是一只个数鬼?
见南舟流露出一丝疑惑,曹树光迫不及待地亮出了另一个被他用一个黑色的腕环套在左手手腕上的工具。
一台拥有即时冲洗功能的傻瓜照相机。
他将掌中被攥皱了的一沓汗津津的照片抹平,递给南舟。
来不及等南舟借着门缝底下透出的微光将信息读完,曹树光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解说。
“我这个道具啊,叫【欣欣照相馆的老式相机】。”他不无自豪地夸赞道,“特好用,对鬼宝具,能照出灵体来。”
照片是他在走廊上拉着马小裴狂奔时拍下的。
由于是在跑动中拍摄,画面颠簸得厉害。
好在窗户内映出的场景还是勉强能看得清的。
窗户中,根本没有马小裴和曹树光。
只有一个巨大且不完整的人形阴影,像是一个倒卧的巨人,躯干曲折着贯穿了整个走廊,像是一尾通体漆黑、藏在了玻璃夹缝中的热带森蚺。
它的肢体异常地膨胀着,身上不断剥落着影子的碎屑。
因为曹树光紧张加手抖,照片总共拍摄了七张,直到内里的显影纸耗尽了。
这走马灯一样的留影,已经足够拼凑出窗中巨影在这短短几瞬的变化。
——从这具躯干上剥落的碎屑,拼凑出了一个清晰的镜中曹树光。
也难怪曹树光刚才砸门的时候那么玩儿命。
看到这一幕,谁都会玩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曹树光这两天待在宾馆里,在任务上没有什么建树,倒是和老板鸡同鸭讲,连比带划,听来了不少本地的奇闻异事。
就比如说,他听老板讲,大约在三个月前,一个喜欢深夜潜入别人家中,用尖刀犯下九桩灭门血案的杀人犯,被警方一路追缉,在附近一条湍急的河流边被击毙,坠入河中。
大约一周后,他的尸体才在出海口附近被渔民发现。
被发现时,他通身肿胀得发亮,整个人像是一只膨胀到了极致的箱水母,光可鉴人。
更诡异的是,这具尸体就近停放在附近的小警局,等待上级部门来件接收时,不翼而飞了。
人们都说,他是鬼母产下的儿子,他被母亲复活了,以正常人的面孔,重新混入了人群。
一看到那异常膨胀的黑色巨影,以及这样无孔不入、令人生寒的潜伏感,曹树光自然而然想到了这桩无头案。
凡有怨,可成降。
如果他的尸体是被那背后之人窃走,那么,这样一个满腹怨念和杀意的厉鬼游魂,真是最适合干降头这一行了。
曹树光把自己能提供的情报和盘托出后,就眼巴巴盯着南舟,叫他给出应对的办法。
“等。”
南舟也不拖泥带水,言简意赅道:“我已经安排出去找降头的寄体了。在它找到降头源头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只需要活下来就好。”
“只需要活下来”……
这话说得曹树光掌心冒汗。
他偷偷在裤缝上蹭了蹭后,又牵起了小妻子的手,并安慰地捏了一捏。
马小裴抬头,静静看了他一眼,在暗影下歪曲了脖子,露出了一个曹树光丝毫没能察觉到的森森冷笑。
南舟走到床边,对李银航伸出手来,沉默地招了招。
李银航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就该省心,马上乖乖蹲进了储物格。
南舟又转身看向了江舫。
江舫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连地也没下。
他单手撑着膝盖,笑道:“你的计划,难道不需要我帮忙吗。”
南舟垂目思索一阵:“会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