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霁涯顺着他的话问。
“我那天说的也算是实话。”蔺沧鸣说,“我不知在蔺家救我的人是谁,理智上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你……我一直逃,不知走了多远,一直逃上山去,在一处悬崖前见到一只黑豹,我当时心神已乱,竟直接跳下崖去,却不想被黑豹咬住袖子,挣扎间和他一起掉了下去。”
霁涯道:“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你救的他。”
蔺沧鸣没太去想他是怎么以为的,继续道:“掉下去后我才清醒过来,那时我已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就抱着他垫在了他身下,想让他活下来。”
霁涯:“呦。”
蔺沧鸣:“……你别说话。”
霁涯看他露出一点无奈来,总算不那么沉重了,才伸出一根手指压上双唇。
“落地的时候我就昏迷过去,现在想起来必然是靳笙用灵力护着我的,否则以我当时的练气修为,摔下去绝无活路,但当时我只以为是幸运,还在崖底发现了秘境。”
“黑豹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看不出他的身份,只当是有些灵气的普通野兽,就什么话都对他说,大到蔺府机密,小到书院冲突。”蔺沧鸣伸手按着眉心,满脸写着后悔,“我没有人可信,就去信一只黑豹,他常常为我带来秘境中的灵药,我也毫不怀疑,连送来一条可疑又恶心的虫子我都吃了下去。”
霁涯心想那你可挺有决心的,安慰般拍拍他的后背。
“直到我离开秘境的前一天。”蔺沧鸣咬了下牙,“我一直以为的黑豹化成人形,坦白说他是受幽冥阁主之命前来保护我,我说的那些话他都当做任务回报给了幽冥阁主,那条虫子也是幽冥阁的蛊引,让我和他回幽冥阁。”
“然后就是你拒绝了,跑出秘境被人追杀,被霁霞君救回玉霄派吧。”霁涯此时也深感同情,他想想如果哪天树洞突然活了,还把自己倒出的黑历史复制给别人,他也很难面对这个树洞。
“其实吧,你也没对人家说这是隐私,不能汇报?”霁涯试探着问,他又想想靳笙那脑回路,估计是觉得能对他说,那算什么隐私秘密。
蔺沧鸣恼羞成怒道:“你会觉得一只豹子能说话吗?”
霁涯:“……”还真是。
“我至今也不敢确定阁主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蔺沧鸣叹了口气,他想起前世幽冥阁对他的追杀,“嘉鸿真人严氏能等我元婴期再炼还念草,就算阁主不为还念草,我也不得不怀疑他是为了练九冥玄阴火,酆都宴,甚至其他任何东西。”
“那你就这么相信我吗?”霁涯笑眯眯地问他。
蔺沧鸣瞥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霁涯和蔺沧鸣散着步回了海瑶客栈,他兴致满满的换了个房间,不止窗户浴间齐备,还有个小厨房。
窗台上摆了几盆花,屋顶垂挂下来一个镶金边的远镜,霁涯把窗户推开,试探着拧了拧,把远镜拉长放在右眼前,清晰的看见了城外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海滩。
“还真贴心。”霁涯放下远镜笑了笑,他用明神破虚也一样能看得清楚,但偏要喊来蔺沧鸣摘他的面具,把远镜怼到他眼前。
蔺沧鸣几乎露出些手足无措,没了面具就像暴晒在阳光下的水蛭,反射性地收缩蒸发,他暗骂自己一句,何时居然要倚靠面具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他明明在万窟崖时都能放出狠话。
“别动,我还没去看过海,明天一起去吗?”霁涯弯着手肘压在蔺沧鸣肩上,举着远镜,笑意里带着无法拒绝的柔和暖意。
蔺沧鸣听见自己答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