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碰了他一下,他蹲下去,低声问云寄书:“阁主,有吩咐吗?”
云寄书懒散地开口,气息微弱:“你就只问遗言吗?”
“……多谢你,抱歉。”蔺沧鸣嗓音沙哑,攥紧了指尖,绷得伤口刺痛。
云寄书翘了一下嘴角,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回光返照一般坚持道:“听着,本座死后你就是阁主,答应我,永远不得背弃幽冥阁,不准把本座的幽冥阁拱手让人!”
袖口传来的力道让蔺沧鸣额上浸出细汗,他咬牙道:“幽冥阁还有靳笙。”
“所有人都知道靳笙并不精通蛊毒,他镇不住,但他能辅佐你。”云寄书边咳边说,“答应我!”
蔺沧鸣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叫义父。”云寄书轻声说道。
“……义父。”蔺沧鸣有求必应。
云寄书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笑容愉悦,比起回光返照更像霍然而愈容光焕发。
“那个,我也有话。”霁涯突然蹲下去插话。
云寄书敷衍道:“说。”
霁涯握住蔺沧鸣的手给云寄书展示,带着点欢欣道:“实在惭愧,我要和主上订婚了,您不能来我十分遗憾惋惜,但逢年过节我和主上一定不忘扫墓祭拜,您安心去吧。”
云寄书:“……”
云寄书冷漠地爬起来道:“放肆,靳笙,走了。”
靳笙朝蔺沧鸣点头致意,他确实不开玩笑,云寄书着忙回栖州,时间急得很。
现场只留蔺沧鸣和霁涯两人,霁涯摸着下巴道:“你看出他装的,还真配合他啊。”
“他演技比你浮夸,但毕竟因为我才受的伤。”蔺沧鸣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叹道,“回去再说吧。”
“其实幽冥阁也挺好的。”霁涯忽然捋了捋头发道,“当然我不是要强迫你选,我是随遇而安在哪都行。”
“哈,你先把雁桥的灵谷卖了,赚点饭钱吧。”蔺沧鸣揶揄他,对霁涯伸手道,“把指环给我。”
“哦。”霁涯以为蔺沧鸣要收回去,就把指环放在了他掌心,“折腾这一番,不知道摔坏没。”
“没关系,它又没碎。”蔺沧鸣顺势抓住了霁涯的手腕。
远处浓郁的黑烟终于从山口∫爆发,升腾起噩梦的形状,银河天幕也被湮没,白紫交加的雷电此起彼落,凹凸不平的山壁像龟裂苍老的表皮,从裂口中透出血的红光,墨煞堂的结界在这一刻及时延伸出来。
第一道炎流飞溅而出,便瞬间点燃了夜色,宛如一场缓慢放纵的烟花狂欢,只有炽烈的橙红被停滞定格,在山上灼开道道闪烁通明的万家灯火,又仿佛展翅的凤凰掠向山坡大地,往空中洒下无数煌烨绚烂的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