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还是摇头,道:“玲子,听话。还要看着骡子呢。要是骡子不见了,你爹不是要打断你的腿?”
玲子一脸的扫兴,噘着小嘴靠在骡车旁。祁青看着小女孩的委屈可爱样,有点心软,微笑说:“玲子,别不高兴了。等会,三叔会买了种子装车,那时候,我们再去附近看看。好不好?”
玲子一听就高兴了,跟祁青说:“二牛哥,你可不能骗我!”
祁青点点头,他也是想逛一下的。过了没一会,王三叔就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了个人。王三叔就指着骡车说:“就这。那可麻烦你了。”
那人估计就是卖种子的,点点头后就又走了。
王三叔这会朝着祁青说:“二牛,带着你玲子妹妹逛逛吧?不过可快点回来。装了车就走了。”
祁青“哎”了一声,就拉着玲子走了。玲子第一次上市集,好奇的很,什么都要停下来看看。还指着些种子问祁青,那是什么。祁青有些能答上,有些倒还真不知道。摊贩就笑着给两个小孩解释。
走着走着,玲子突然指了一个摊,说:“二牛哥,你看,那边怎么都是杂草啊?这也能种?”
祁青顺着玲子指的方向看去,就笑了,说:“那是草药。可不是杂草。”说着祁青倒是有些兴趣,就朝着那摊子走去。
摊子还挺大,里面摆了有几十种草药。祁青本来就是中医大毕业的,又在中医大附属医院当了几年开方的大夫,后来才又回中医大教的医学英语。他平时就爱捣腾些花花草草的,还被好友康凡笑话。这时候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当然挺高兴的。
祁青凑近了伸手翻看着几种颇有点名贵的药草,边看心里边感叹,这时候的药草可还都是野生的吧?哪里会像他那个时候,拿到的药草基本都是种植基地出来的。也不是说种植基地出来的药草不好,而是那时候不少人都为了追求效率,这种添加剂,那种添加剂的使用,很多药草的功效也确实打了折扣。哪像现在,这些药草一看就是野生的。
祁青翻翻看看了半天,倒是让摊主笑了。摊主是个大概六十多岁的大爷,满脸的褶子,他就问祁青:“小娃子,怎么?是要买草药啊?”
祁青抬头看了眼老人,挺有礼貌的就说:“大爷,我不买。我就看看。”
那位大爷倒是觉得祁青有趣了,这么小的孩子还能看懂草药?大爷就笑道:“那你看什么呢?”
祁青倒是没想那么多,张口就说:“这些草药可真好。品相都不错。”
大爷这回有点惊讶了,不说别的,他家的药草确实是整个集市里最好的。当然卖的也贵。可是这么点大的小孩就能看出来?他可有点不信了,就问:“小娃子懂草药啊?”
祁青愣了一下,才记起他现在可不是过去的祁青,只好笑了笑说:“不太懂。就认识两味……”
大爷这才释疑,就是嘛,这么点大的小孩能懂多少?不过能认识两味草药也不容易了。大爷看着这小孩也是乖巧,穿的很朴素,边上还带个丫头,估计是从山里来的。大人也不在,可能就是随便出来逛逛。大爷就没在意,让两小娃自己看去。
祁青这时候走到一个小筐子前,里面盛了些羊肚状的东西,表面坑坑洼洼的。玲子一看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拉着祁青就说:“二牛哥,这什么呀!别看了。”
祁青倒是笑了,这些药草里面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个了。他拉拉玲子说:“这是羊蘑,可有营养了。”祁青有了点兴趣,上回他和奶奶上山采野菜的时候,也见过这羊蘑,这东西稀少,奶奶也不知道是什么,倒是祁青采了回家放菜里一起煮了给老人家和小狼崽吃。这东西在他那个时代可要卖到好几百一斤呢。
祁青就问:“大爷,这羊蘑卖多少钱?”
大爷看了眼,说:“这东西可精贵,十五一斤。”
祁青瞪起眼“哎”了一声,这么贵?他们家小狼崽的补助一个月也只有三块钱呢!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祁青脑海里升起,他对着那大爷说:“大爷,这东西收多少钱?”
大爷笑道:“这东西可难找,品相好的,我这里收能给你八块钱。怎么?小娃子有这羊蘑?”
祁青微微摇头,他现在哪里有什么羊蘑?这东西就算是在山上找那也是稀少的很。不过,八块啊?!那……那可真不是小钱!
就在祁青满脑子想着羊蘑和八块钱的时候,外头王三叔的声音响起来了:“玲子,二牛,回去了!”
祁青应了一声,朝着那大爷说了声“再见”,就带着玲子走了。
骡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种子,王三叔这次出来还给其他几家也带了种子。王三叔见两个小的爬上了骡车,就吆喝一声,赶着走了,边走还边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这天怕是要下雨啊。咱们得快点赶。要是半道下雨,可就麻烦了。”
祁青听着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咯噔,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担心。他都出来好几个小时了,要是回去恐怕也得入了夜。小狼崽子从来没离开过他那么久,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祁青有点忐忑。倒是巴望着这骡车能赶的快点,再快点。可是,这时候的骡车比来时重了不知道多少,骡子跑的也就更慢了。
天有点不从人愿,出了城不久,就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还好王三叔的骡车上备了油布,把车那么一盖,种子也不怕被淋,两个小孩也钻到了油布里,王三叔穿了个雨褂,抹抹脸继续在雨里赶着车。只是这路变的越来越泥泞,根本就不太好走。骡子也是走走停停,死活走不快了。
祁青心里更有点着急,照这么下去,半夜也回不了村啊!
第9章 说话
一路上没有人,只有泥泞的地,骡车发出“嘎吱”声。一场雨似乎把所有人的兴致都下没了。毕竟虽然天不算冷,但是就这么淋着雨也不是件舒服的事。
祁青闷在油布里有点昏昏沉沉的,跟着车摇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也渐渐暗了。一旁的玲子早就躺在种子上睡着了。
祁青心里担心,但毕竟是小孩的身体,也挨不住困,头一椿一椿的。
就在这时候,骡子突然一声叫唤,就不动了。油布外头传来了王三叔的骂声。祁青打了个激灵,人清醒过来,掀起油布就朝外看去。
“三叔,咋了?”祁青问,头上被雨一淋倒是更清醒了。
三叔这时候跳下骡车,骂骂咧咧道:“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路中间丢东西,惊了这骡子。二牛,没你的事。别淋了雨。”
祁青“哦”了一声,才想缩回头去的时候,三叔那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祁青吓了一跳,一旁的玲子也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二牛哥?”
祁青哪里知道怎么了,才准备提高嗓门问一句的时候,三叔那里就喊起来了:“二牛!二牛!快过来!这……这不是你家狼崽子么?”
祁青闻言全身都打了个冷颤,狼崽子?狼崽子怎么会在这里?祁青顿时跳了起来,手脚发软地跌跌撞撞爬下骡车,冲到了王三叔身旁。
而这时候,王三叔正抱着一个小崽,祁青凑过去一看,险些窒息。可不正是小狼崽么?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狼崽子此刻小脸煞白,有一半都溅上了污泥,衣服早就湿透贴在身上,手上也是血迹斑斑,一只鞋已经跑掉,整个大半个身子都染上了泥浆。
王三叔有点惊骇的说:“这狼崽子不会追着你到这里吧?”
祁青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有些发颤的摸上小狼崽的额头,火烫!祁青死死咬着嘴唇,他怎么就丢下小狼崽一个人出来了?他明知这崽子离不了他……
王三叔这时候说:“二牛,小狼崽烧的不轻啊!咱得快点回村里。”
祁青直到此刻才嘶哑着声音说:“不行……三叔!齐……齐辉这烧的不寻常……他跑了一路,肯定没吃上东西,又淋了雨……天……天知道他在这水塘里昏了多久……送……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