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很困扰吗?”
他被问住了,生硬地别开眼。“怎会这么问?”
“不是吗?其实,你何必费尽心思逃避我呢?只要一句话,我就会消失在你视线内。”她轻笑,有些苍凉。
“不是这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不是师长,也不是兄长,我觉得自己好糟糕、好失败……”得不到他要的,又回不到最初的纯净,在那样的一夜过后,他没那么大的胸襟去包容她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事实,可是又办不到不择手段去掠夺……他已经快被自己逼疯了!只能逃,狼狈地逃,不去想,不去看,与其说无法面对她,倒不如说,他无法面对的,其实是这个窝囊的自己。
他不要为难她,如果只是感激,他情愿放她走,什么都不要。
“有什么差别呢?横竖都是无法面对。无妨了,我不为难你,我搬出去,还你更宽广的呼吸空间,这样,你就不必再强迫自己早出晚归了。”
“絮雅……”
“不要留我,你知道的,除了真心,我什么都不要。”
真心,他也有一颗,只不过她要的,不是他的……
她,是要回庄哲毅身边吧?那,他又还有何立场留她?心不在,强留住人,有什么意义?
他沈沈吐了口气。“去吧,钥匙留著,有什么事,别强撑,回来告诉我。”
“不。”她坚定地,回他一句。“这些事,我只会让我的男人做。”
她的男人……
他不是,他不可能成为她的男人。
他哑了声,再也无话可答。
“所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你没这个义务的,不是吗?”
他胸口一紧,难堪地闭上眼。“我懂了。”
他现在,就连关心她、对她好的权利都没了……
没勇气多看他一眼,深怕会走不开,所以也没瞧见,他眸底深刻的痛楚。她转动门把,开门之前,迟疑地问出口:“你,曾经爱过我吗?”
裴季耘僵愕,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很难回答吗?”
“没有──”他正欲回答。
没有?!
“我懂了,当我没问。”她懦弱地打断,不敢再听。自欺也好、逃避也好,让她保有最后的美好回忆。
他呆愣地看著她仓促离去,没留给他任何辩解的余地。
什么叫“曾经”?!她不知道,他爱得多痛苦绝望吗?
不,就算要走,也要让他把话说清楚,他不要白爱一场,到头来,连个“曾经”都被质疑,那他一路刻骨铭心的付出又算什么?她真那么麻木,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深吸了口气,他坚定地敲下门。“絮雅,开门。”
“我要睡了──”
声音微带颤抖,鼻音浓重,她在哭?
“开门,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他极少强势的命令她什么,几分钟过后,门开了。
他盯视著她眼角来不及拭去的残泪。“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要!你当我没问,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掩住耳朵,以为这样就能杜绝不想听的声浪。
只是,这回他是铁了心,拉下她的手,一字字清楚明白地说出口。“没有所谓的“曾经”,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过去,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的感情世界一直都只有你,也只容得下你,不管今后你会在谁怀里,都不能怀疑这一点,我要你快乐,所以尊重你的选择放你走,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我不说你就以为我不会痛、不会受伤了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伤得很重、很痛,只是你从来都没看到,安絮雅,你真的很残忍。”他吸了吸气,逼回眸底的泪光,松开手。“就这样,我说完了,去睡吧。”
一口气说完埋藏在最深处的心事,没勇气看她的表情,也不敢多留片刻,他几近狼狈地转身──
一道温香由身后袭来,缠上腰际,挽住他离去的步伐。
他僵直了身。“絮雅,你──”
“你以为,在你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之后,我还走得开吗?”
他感觉到,她在他背上流泪,背脊一片湿。
“我说那些话,只是要你明白我付出的是什么,不是要你愧疚。放手!”
“不要。”
“我说放手,安絮雅!!”不管是感激还是愧疚,他都不要,她不懂吗?
“不要!”她回得更大声,双臂缠得死紧。
他挫败,叹息出声。“不爱我就别这样抱著我,我会当真,我禁不起一再的失望打击,很痛,你明不明白?拜托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不公平,要我听你说,自己却不听我说。”她哭诉指控,语调严重不稳。
她哭得太惨,他走不开。“别哭,你想说什么,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