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正常的主播咕掉这么多天,那对于观众们来说,指不定都忘了这究竟是什么主播,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关注的。
但是,徐北尽的观众们并没有什么太夸张的反应。
他们的确说了“好久不见”,但是他们的“好久不见”,似乎没有徐北尽理解中的那么夸张。
如果按照推理大佬消失和出现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以及他口中的十几天,换算一下的话,那么现实与游戏的时间就是将近二比一的比例。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徐北尽的目光逐渐垂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忍不住握了握手指,又用指甲掐了掐手掌,直到疼痛感真实地传来。
他想,这意味着,他们的确困在某个拟真游戏中,所以才会导致所谓的现实与游戏的时间差。在各种小说、影视作品中,这种设定也已经屡见不鲜。
但是,他们的身体呢?
他们应当是以某种游戏设备进入游戏的,说不定就是当初的观众们所说的“营养舱”。或许只有这种等级的设备才可以支撑他们长时间地停留在游戏之中……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就是他们已经死了。死在地球的末日之中。仅仅只有他们的脑电波如同幽灵一般被保存下来,随后被投放进这个名为《逃出生天》的游戏之中。
徐北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可以看清楚自己掌心的纹路。分毫毕现。
随后,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
“如果已经死亡,”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并没有让观众们听到,“那将我们投放进这个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似有若无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随后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当再次想起那些事情,他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和从容。
那似乎是因为,他的确已经长久地浸没在那些记忆之中,所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他在很长时间内让自己处在故步自封的状态。
他让自己在无数个噩梦中划水,习惯性地压制那些情绪和记忆,在漫长的、噩梦般的黑夜中保持清醒,独自领受着窄楼夜晚时刻的孤独与绝望。
那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当他现在再重新想起那些久远的记忆的时候,那已经恍如隔世,甚至几乎没有引起他的心绪波动。
而仅仅只是一种,可笑的悲哀。
他想,直到现在,他仍旧无法面对真相。他做不到。
曾经牧嘉实跟他聊天,牧嘉实说自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没有说他究竟因为什么而失败。而徐北尽想,自己在面对真相时的退缩、恐惧和无能为力……
那同样是一种失败。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在徐北尽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任务者们已经走遍了这一整层楼。
抛开神婆的话题,他们的行动速度其实非常之快。这一层楼的面积大概有那么一千多平方米,不过因为一些原因,那些倒塌的梁柱、墙砖、桌椅等等,其实封锁了非常多的面积。
他们大概的行动范围,只局限于以他们出现的地点为中心,左右各两三百米的地方。
往左手边走至尽头,是卫生间,但门是锁住的;往右手边,则是紧急求生通道,那里的门意外地敞开着,就如同一封邀请函,似乎等待着任务者们的光临。
而向外是破碎的玻璃,城市仍旧在熊熊燃烧;向内则是位于中央处的电梯间。
电梯间一共有四部电梯。去往那里查看的西装男和少年尝试地按了一下下行键,但是仅有停在这一层楼的那部电梯打开了电梯门,而其余的电梯全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停在哪一层。
西装男问:“你怎么看?”
“看起来有两条路可以选。”少年若有所思地说,“电梯,和楼梯。”
西装男缓慢地说:“情况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两条路必然有对应的难点。但是,可以先尝试一下。”
少年点了点头。
于是不久之后,在整层楼都搜索完毕之后,八名任务者聚集在他们最开始出现在这个噩梦的地方,开始讨论彼此的收获。
而西装男最后总结说:“在这一层楼,能够探索的东西并不多,而指向明确的就是电梯和楼梯。这是‘通道’。
“从窗外的场景来看,这座城市或许经历了一场灾难,这栋楼也未能幸免于难。所以我们出现在这栋楼的最高层,再加上电梯和楼梯,就意味着,我们或许得往下走。
“这里是第36层,从楼梯间挂着的楼层牌可以看出来。
“而我们的最终目标很有可能是离开这栋楼。噩梦的结局是否指向楼外的世界,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我们出现在这栋楼的最高层,顺理成章的思路就是去往底层的出口。
“就如同……”
他的分析突然断了一下。
在场所有的任务者都默然。他们都知道,西装男的意思是,“就如同我们出现在窄楼底层,所以顺理成章地往上走一样”。
西装男沉默了片刻,随后说:“因此,我们要离开这里,通过电梯和楼梯。不过是否要分开走,我们暂且不去讨论。
“首先的问题就是,我们是否要尝试破开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的门?
所有任务者都下意识看向了他们的左手边,在那一侧的尽头,有锁着门的卫生间。男厕与女厕都锁着,仅有洗手池仍旧在外侧。
蒋双妹忍不住问:“暴力破坏可行吗?”
西装男微微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他们的确尝试了,但是在用了大力之后,仍旧撞不开,于是西装男只能遗憾地承认:“或许这里真的没有什么线索。”
“不。”少年突然开口,“或许可以在下面的楼层中找到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