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她见崔容一副吃惊到极点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从容地指了指对面的软榻:“崔公子,请坐。”

崔容勉强回神,依言坐下。

谁知谢清婉对那名鹅黄衣裙的少女点点头,后者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关上了舱门。

船舱里便只剩下崔容和谢清婉两人。

时人虽不像后世那般严守男女大防,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有些不妥。

崔容瞬间露出不自在的表情,起身想要离开。

谢清婉出声拦住了他:“崔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有些话必须和你说一说罢了。”

她神态一派光风霁月,似乎扮了男装与年轻男子在船上私会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容,仿佛觉得他这般紧张十分有趣。

被一名女子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崔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索性又坐回去:“不知谢小姐有何事必须不顾声誉私下会面?而且,谢小姐如何知道我在那艘船上?”

在他说到“声誉”二字的时候,谢清婉露出一个满不在乎地笑容,直接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仙客居便是我的产业之一。”

早在张仪定位子的时候,谢清婉就知道崔容回来,因此提前现身等候。

崔容此时才想起,他面前这位并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而是掌管着平国公府大半产业的人物。

这么想来,她大概对于扮成男子并不陌生,毕竟如此庞大的产业,可不是稳坐宫中喝茶绣花就能握在手中的。

这样一个人,却冒着风险要与他面谈,想来确实有要紧之事。

思及此处,他坐正了身子,开口道:“谢小姐有事便直说吧。”

谢清婉又笑了笑:“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那就直说了吧。我你我二人成亲之后,我名下的产业可以分于崔公子一成,条件是你不得干涉我的任何事,我也不会干涉你。”

言下之意,是要和崔容只做名义上的夫妻。

崔容没料到谢清婉说了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惊讶的同时心底却有些佩服。

他本来就不想成亲,但却无法违抗圣旨。如果能这样解决,那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谢清婉看他半晌不语,身体向前倾了倾,用充满诱惑的语调说:“崔公子不要小看了这一成,一年下来也是数十万两的进账。你若同意……就把这份文书签了吧。”

崔容乍听得这个数字,也吓了一跳,平国公府的产业竟然如此之巨,简直富可敌国。

再想想谢清婉幼年就被接入宫中抚养,估计可能也不全然是因为太后喜爱的缘故。

于是他笑了笑:“谢小姐也太小看我了,你如此打算,于我也是好事。银钱却是不必了。”

说罢,提笔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掏出私印盖了上去。

“崔公子倒是爽快。”谢清婉一愣,身体向后靠去,对着崔容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回的笑容终于深入眼底,看上去比先前活泛许多。

她没有追问崔容原因,只举起手中酒杯:“既然如此,我们合作愉快。”

崔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谢清婉行了个礼,这是要告辞的意思。

谢清婉扬声吩咐侍女将崔容送了回去,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个人倒蛮有趣……”

崔容一回到原先的船上,张仪就问他何事。他自然不好将方才达成的约定悉数托出,只含糊说见了一位朋友。

张仪还犹自说:“你那朋友是何方神圣,湖心的船,连我都很少见人订下。”

崔容笑而不语,他也就知趣地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

与谢清婉有了君子之约,崔容对这门亲事终于没有原先那般排斥。

眼看着到了中秋佳节,他少不得也要去平国公府拜访一番。

平国公很是重视自己这位孙女,亲自见了崔容一面。他与崔容交谈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闭上眼睛道:“你很好,清婉交给你,我这老头子也能放心了。”

崔容没敢说自己就是个摆设,硬着头皮把老头子哄得高高兴兴,又拜见了谢清婉的父母,享受了一番未来姑爷的待遇,这才得以脱身。

在拜访平国公府之后,崔容收到了一张契书,竟然是仙客居三成的干股。

里面还有一封谢清婉的亲笔信,大约是说崔容高义,这分薄礼聊表谢意。

崔容哭笑不得,仙客居这样红火的酒楼,就算只有三成,那至少也是数万两,谢清婉说让就让,也不知该说是财大气粗,还是意气豪爽。

他将契书小心地收了,打算寻个机会还回去。

不是崔容不喜欢银子,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白砸在头上的,他可不敢笑纳。

按照平国公府和崔怀德的想法,崔容和谢清婉的婚事定在明年十一月。

不过大家族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两家早早就开始忙碌。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平稳进行下去,谢清婉却突然出了意外——她当街坠马了!

那日,谢清婉在城郊的别业面见一位大掌柜,返回的时候,不知怎么马受了惊,忽然当街嘶鸣挣扎,十分疯狂。

当时谢清婉坐在马车中,不慎被甩了出去,还被一匹马踏在腹部,立时就口鼻出血昏了过去。

平国公府火速请旨,宫里派来了最好的御医,但据说那一踏伤了肺腑,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数不清的珍贵药材用下去,谢清婉当日傍晚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要见崔容。

平国公府的人面面相觑,虽说崔容已经是准姑爷,但两人毕竟还没有完婚,如此实在于礼不合。

而且谢清婉受了如此重伤,为什么在这节骨眼要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