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二皇子手下谋士,和富春社背后的黑手,二者会是同一个人吗?

“我从以前就觉得,这个穆逢生颇有些古怪。”崔容沉吟片刻道。

见杨进目露询问之色,崔容便将自己的想法从头道来。私盐案时,崔容初次察觉到穆逢生的存在。

那人利用天时地利,一石二鸟地除掉了崔世卓和三皇子杨建,布局不可谓不巧。然而这样一位心思细腻之人,偏偏在收尾时出了纰漏,说是无心之失,的确难以令人信服。

之后二皇子数次出手,总会留下一些不易为普通人察觉的矛盾之处。若换个角度,仅从结果来看,说穆逢生是以谋士之名,行陷害之时,似乎也说得通。

如果真相是这样……那就相当可怕了——穆逢生到底是谁的人?

大皇子为人老实敦厚,无心帝位,早早就请旨封了王;三皇子被发配岭南荒芜之地,应当已没有如此力量;六皇子年纪尚小,性情天真,怎么看也不像有城府的模样;至于剩下的七、八、九皇子,都还没到出学馆的年纪,尚是孩童,更加没有可能……

算来算去,只有四皇子杨禹的嫌疑最大。

四皇子生来体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朝堂上下也早就默认地将他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而杨禹也仿佛自知帝位无望,素以淡泊之貌示人。

然而身为帝子,真的没有一点野心和不甘?

细细想来,二皇子、三皇子相继失势后,除了杨进,杨禹便是获益最大的人。

而彼时,杨进在定州遭人暗算生死攸关。若他真发生不测,承乾帝又一病不起,朝堂便只能指望四皇子了。到时杨禹推让几次,再姿态漂亮地登上高位,简直不费力气就能名利双收……

杨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思索半晌对崔容道:“你说的对,穆逢生此人是关键,不可轻易放过。”

说罢,他便唤人:“叫周小石来。”

崔容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是”,并未看到有人现身,猜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心思不由自主滑向某种不可言说的方向——他与杨进数次欢好,不知那时门外是否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脸颊有些发热,又想起以杨进之谨慎,该不会如此粗心大意,这才,勉强恢复平静。

杨进见崔容神情古怪,出言相问。

崔容哪里好意思讲自己的胡思乱想说给他听,只好随便扯了一个话题:“此事既要劳动黑衣骑,是不是该向皇上禀报一声?”

周小石是黑衣骑精英队的队长,因为大理寺的关系,崔容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对此稍有了解。

杨进本就想找机会将自己与黑衣骑的真正关系告诉他,此时便顺势大概说了说。

崔容听完,心中惊愕非常。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在街上偶遇黑衣骑的那一夜。如果杨进是黑衣骑的首领,那么当时的人难道正是他?

不待崔容细问,周小石已经到了崔宅。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崔容一眼,对杨进行礼:“殿下。”

“不必避讳崔大人。”杨进道:“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周小石面上未露出异色,静静等候杨进吩咐。

杨进将穆逢生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异常严肃地说:“此人事关重大,你亲自去安徽,务必查个明白。”

周小石立刻单膝跪下:“属下领命,定不负所托!”

以黑衣骑身份之特殊,周小石竟自称“属下”,崔容终于确信杨进所言不虚。待周小石离去,他迫不及待问出当年之事。

“难道那时,你知道树后的人是我,所以才会放我一马?”崔容虽如此说,脸上的表情却很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杨进说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崔容的脸颊。

崔容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困惑之色愈甚:“可那又是为什么?当时你我素未平生,我何德何能令五殿下青眼相加?”

杨进忍不住嘴角上勾,将他拉进怀中搂住:“你错了,我们可不是素未平生。”

看崔容满面不解,杨进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我初次见你,在那之前。当时你与张尚书家的公子同行……”

随着杨进的讲述,崔容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如果那句“人治不如法治”是他与杨进结缘的最初,那如今的自己,在杨进眼中又是什么模样?

仿佛看穿了崔容心中所想,杨进将他抱得更紧。

“我都明白……你为我放弃了什么,我都明白……”杨进在崔容耳边低喃不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有的罪,都该是我来承担。若有报应,也该报应在我身上……”

杨进的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崔容心中的枷锁渐渐被打开了。

他想说什么,却又有些哽咽,于是只能更用力地回抱杨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动情。

——

富春社被黑衣骑盯上的最初,杨禹还颇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发现传说中的黑衣骑也不过如此,便渐渐放下心来。

但随着周小石在安徽展开动作,富春社的秘密很快便藏不住了——杨进继承太子位时的那些流言,竟然都出自此处!

承乾帝震怒,如同数年前一样,所有与之有关都被判了极刑,有些甚至祸及九族。

此外,承乾帝还下旨改革法制,严格控制结党营社之事,一时令许多无辜社团纷纷遭殃。

对杨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穆逢生够机灵,没有暴露自己,所以杨禹力量的核心还没有被真正触及。

“黑衣骑确实有些本事,连他也不是对手。”杨禹负手立在廊下,看庭院中年幼的儿子们正认认真真地练习剑术,漫不经心地想起安徽的事。

若一切发展顺利,杨禹原本并不打算与他人联手,但连番受挫之后,他却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也许那般千钧一发之际,正是他的时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倒要叫所有人都看看,他们错得有多离谱!”杨禹随手摘下枝头一朵红花,赏玩片刻,忽然恶狠狠地揉碎了。

——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在安徽富春社之后的整整五年里,整个大周平静无波,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