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一层的用料最是繁杂。光是所见,就有宝石、珍珠、玳瑁、雀羽之类,由金线穿引,编织成缕,缕系成衣,精巧细致地罩缀在正红色的大氅上。
衣摆摇曳,溢彩涟涟,弗禾弯唇浅笑,盈花皎月刹然失色,不似人间少年,却如天上仙君。
薛缪在一旁像透明空气一样杵了半晌,眼瞧着面前一对红衣璧人失神般定定对望,结合自己所知,哪还有想不通的。于是心里那点子朦朦胧胧的心思,一下子就熄得一干二净。
待终于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却是辜辛丞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与弗禾并立而站,一大半袖子遮着人,隐有护持警防之意。
好嘛,又恢复成了往日在朝中的那幅厉然模样。
“四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薛缪哪敢让他迎,甚至还有点隐隐的怕,不尴不尬地说:“哈哈,这有什么,是我冒昧前来,打扰宰辅和……这位了。”
他也不是笨的,一叹,“原来母后所忧之事,确是真的。我原先还不大相信,男男结亲,闻所未闻。”
闻言,辜辛丞的眼神中渐渐浮出一点戾气,脸上在笑,语气却极冷:“四皇子的手伸这么长,是想专门来管管本官的家务事吗?”
薛缪心一颤,立马意识到自己根本还没有任何可以与辜辛丞叫板的实力。对待这根硬骨头,说话要挑软的来,做事也要按他的喜好来。
“贤良”之名,原不该是自己这么一个母族微末、常年受兄弟排挤的皇子能得的。
归根究底,他之所得,全都是依靠眼前之人的指点迷津,以及暗中相助。
薛缪反应很快,忙拱手笑道:“表兄怎会这样想?我来此处,虽则有母后调遣之意,但北地的建设经营,才是我的主要顾虑。”
辜辛丞审视地盯了他一会儿,把少年人的冷汗都盯出来了,终于说:“正厅稍待。”
薛缪如蒙大赦,扇子也没捡就忙不迭离开了。
弗禾看得好笑:“冒冒失失,这孩子怎么在宫里长大的。”
辜辛丞纠正他:“只比你小两岁,已经不是孩子。”略顿,“宫里长大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简单无染,别把他与赵二牛混作一谈。”
而弗禾想的则是未来的剧情。薛缪登基之后,照旧奉辜辛丞为大宰辅,敬同帝师,荣华荫庇子孙,延至百年,不是一个能翻出大水花的料。或者说,在男主这里,他永远是个弟弟。
不过,既是与自己在一处了,子子孙孙什么的,可就没有了。
“我当然知道。”弗禾一笑,“即便真着了道,不是还有你吗?”
辜辛丞被少年的笑容晃得心痒,替他紧了紧护领,声音低缓而柔和:“可还合身?”
“无须改了。”
“那便好。”
弗禾问:“你呢?”他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简直完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