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那地方果然有动静,人声兽吼混杂一处,是斗法还是角力,不好说。
弗禾思索一瞬,捏诀点香,身形渐渐隐没,这批匿息烛的质量不错,持久耐用,能使人完全与周遭的冰寒融为一体。
弗禾的移动速度不快,时刻注意周遭可疑痕迹,一只脚向前踏去,又缓慢收回。
无它,地底深处被人布造了一种不易察觉的结界阵法。
布阵者的境界比他低,破是好破,就是容易惊动里面的人。
这会儿一切情况还都未明,轻举妄动的话,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好不容易碰上会说话的活人,弗禾还想去打听一下如今天岘大陆的年份纪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他勾起唇,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瓶。
瓶塞打开,瓶口倾倒,一只晶莹碧透的小虫伸头伸脑,从里面迟缓地爬了出来。
这算是“祝弗禾”的私藏之一,够得上是灵宝一件,只可惜成长的年岁还不够久。幸而有灵泉相助,最近又在养兽囊里长大了一圈。
“懒虫。”弗禾笑笑,手指挠挠小虫圆胖的肚子,道,“看里面哪个人最不顺眼,咬他一口去。”
发完令,他便悠悠然地停在结界边上守候,欣慰地看着小虫扭扭身子,安然无恙地穿过防线,结界毫无异动。
身为虫主,自然能与虫儿五感相通,甫一进入其中,弗禾便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重腥臊的气息,比血的味道可脏污得多,看来向,就在这以拱形簇拥着的重重雪谷之中。
大雪山亘古屹立,也不知藏着什么秘密。
而事实也揭晓得很快,雪域这时候还并不成域,没有浓厚不消的怨气,也没有经年不散的霜暴,天地灰暗,厚云掩光。
因为它的护山神兽马上就要死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倒在堪称巨大的血泊之中,九尾去其二,皮毛沾上团团脏污,那血泊大得宛如池海,血色不断向外围蔓延流淌。
仔细看,浓稠发乌的液体中还掺带了些别的东西。
天生狐胎并不足月,因此尚未成形。脆弱如厮,根本斗不过被人蓄意种下用以杀胎的毒蛭。
再看旁边正在对峙着的两方人马,说不清谁好谁坏,不过无疑,这是一场违背人性的杀害。
小虫个头小,爬得也慢,弗禾能看到的景象没有太多,但匆匆惊鸿,还是令他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懒虫,再往那边去一去。”弗禾眼皮一揭,发出了新的指令。
可惜那虫儿的道行太低,脑容量也不多,只光记着要咬人的事,还在不停往既定的方向挪动。
那左右摇摆的样儿,明显是在寻觅一个最佳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