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殿上站了许久,多余的话再不曾有,就好似通过一双眼睛已然都诉说出来。
还是太后提醒了一句,说江逸白一路劳累才让人入了坐。
人坐在殿上,与裴印堂一处。
容煜入坐时,苏音站起来为容煜添了些酒。
苏音坐在容煜身侧,做这些事情是举手之劳,可放在江逸白眼中便变了一个意思。
方才一路走来,听闻内院的总领从南岭带回一个小馆儿。南岭这地方各国的细作最多,从青楼出来的便更是可疑,容煜怎么会留下这么个人在身旁。
“陛下旁边的,就是传说中的苏公子罢。”
江逸白看了裴印堂一眼,没有说话。
裴印堂接着道:“听人说这些日子,苏公子一直留在青玄宫,陛下很是宠爱,时常夜夜笙歌,琵琶声能到天明。”
“天明……”江逸白的眸子暗了一暗,往容煜处看了一眼。
苏音会上江逸白的目光,稍稍垂了垂眸,起身把自己面前的果子端给了容煜。
这人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不大像是容煜喜欢的。
如此狐媚的样子,能留下来定有特殊的缘由在。
一杯酒入喉,醇香与辛辣交杂在一起。
耳畔又响起丝竹声,江逸白无心看这些,一双眉似蹙非蹙,心下想着些事。
与之相反的便是能用春风得意四字描绘的裴印堂,一来一回立下功劳不说,还得了个儿女双全。
便是满殿的人中,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福份。
家宴少不了饮酒,容煜今日也饮了一些,晚间罢了宴席,容煜起来时头有些发晕。
他是天生的酒量不好,三两杯便足以昏了头,但是作为帝王许多时候又不得不饮酒。
容煜起身时看了看殿上,江逸白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想来是一路颠簸,已经去洗漱了。
苏音与阿四将容煜扶去宣华殿,阿四等在门外,苏音为容煜倒了一杯醒酒茶。
“臣还从来听说过这位西云王。”苏音奉茶时问了一句。
容煜道:“江逸白是西云的太子,许多年前来的,此前一直住在宫中,今年春日回去,如今回来便是西云王了。”
“可真是厉害,果然是从小养在宫中的人。”苏音叹了一句,说话之时言语中略显落寞。
容煜听见这话,心下也有些异样,他拍了拍苏音的肩膀,道:“无论身在何处,朕记挂着你。”
“陛下……”苏音的眸子动了一栋,蓦地耳畔传来脚步声。
却是江逸白披着衣裳,带若水进了殿中
“逸儿……”
苏音听见这话还以为是在叫自己,不想容煜起了身直接走到江逸白的身侧。
“可有事?”容煜问他。
江逸白看了苏音一眼,道:“偏殿许久不曾住人,没什么人气儿,想来与煜哥哥住一宿。”
这还是江逸白长大以后头一次叫容煜“哥哥”。
一别数月,这人都与他一般高了,长得可真快。
“自然可以,若水将东西放进去罢。”容煜吩咐了一句。
若水道了声“是”,带着东西进了内殿。
苏音见状,忙站起身来,行了礼,“苏音见过西云王殿下。”
容煜没有给他身份,他便外外人面前,一直很安分的做自己的苏公子。
江逸白很少看一个人不顺眼,便是邵倾与黎正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可是这个苏音,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太简单。
样子带了几分阴柔之气,眉宇间写满了“楚楚可人”四字。可是从苏音的眼眸中,江逸白看到了一丝贪欲,像是要把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攥在手中。
他想要什么,是名,是利,还是人。
苏音看江逸白盯着自己,忙躲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对容煜道:“陛下与西云王有事相商,臣就先告退了,陛下留在臣那里的东西,臣改日再送过来。”
“也好,阿四去送送罢。”容煜看了阿四一眼,阿四反应过来带着苏音出了宣华殿。
江逸白的脸色不大好,但因平日也没什么好脸色,所以容煜不太能体会这人确切的意思。
矮桌旁放着两个软垫,容煜让江逸白坐下。
江逸白看了一眼,让若水换了新的垫子才坐下来。
“陛下把什么东西留在青玄宫了?”江逸白拢了拢袖子,问了一句。
容煜道:“一个手炉。”
“手炉,既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再让内府送一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