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们一同回营地,睡下前顾晏还好好的,还交代他要隐瞒遇刺的事情,装病离开围猎场,以免再陷入危险。
可……明明说好了是装病,怎么会真病了?
叶梓思索一下,道:“是那副药?”
昨晚回来后,顾晏吩咐了瑞王府侍从替他煎药。唯一可能的变数,只有这个。
顾晏点点头:“对。”
顾晏道:“是裴戈给我的方子,说是药,其实是一种慢性毒。我长期服用,在体内存了余毒,用药一催,可在需要的时候大病一场。这东西对身体没什么损害,烧两天,发发汗就好。”
叶梓眼眸微动一下,声音哑了几分:“您身子这样……都是因为服了那药?”
顾晏笑了下:“怎么,心疼我?”
“是又如何,哪有没事吃毒药的,这样糟蹋自己……”叶梓说不下去,眼眶微微红了。
顾晏忽然伸出手,拉住他轻轻一扯,将他拉进怀里。叶梓正要挣动,顾晏在他耳边道:“别乱动,我没力气了。”
“烧得难受,让我抱一下。”他轻声道,“放心,这病不传染人。”
顾晏的声音又轻又浅,听着的确不怎么好受,叶梓心头一软,不再挣扎。他调整一下姿势,贴近了那具滚烫的身躯,让顾晏抱得更舒服些。
顾晏抚摸着他的头发,忽然道:“阿梓,我这不只是为了你。”
“……这么多年,我靠这药避开了不少场合。”顾晏道,“若非如此,我怎么能安生的活到现在?”
顾晏轻蔑一笑:“他们都觉得瑞亲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三天两头生病,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自然不再有人觉得我有能力继承大统。”
叶梓忽然全都明白了。
年幼时的顾晏惊才绝艳,被世族宗亲寄予厚望,被圣上猜忌怨妒,被皇子忌惮孤立。为了让所有人宽心,他收敛锋芒,把自己活生生熬成个病秧子。
可这副病恹恹的身子下,游手好闲的纨绔皮囊里,装的还是那个可搅弄风云,可权倾朝野的瑞王殿下。
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他与叶梓在书中看见的那个瑞王顾晏,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可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顾晏还发着烧,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叶梓躺在他身边,怔怔出神。
顾晏唇上血色尽褪,脸上泛着淡淡病态的红,长而蜷曲的眼睫上翘,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
就算是病成这样,这人依旧好看得过分。
似乎是身体不适,顾晏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在梦中微微蹙起。叶梓伸手抚平他的眉峰,温凉的指尖触到对方的额头,滚烫得让人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