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补完妆,钱导给宋一岑打气:“我们争取这次一条过。”

宋一岑也想一次过,他不想给冯弘阔第三次打他的机会。

场记板一响,重新酝酿好情绪的宋一岑指着冯弘阔,又是哀伤又是愤怒,声嘶力竭地喊:“你这种只会游戏人生的花花大少怎配谈梦想?你的人生里就只有酒精和女人!”

冯弘阔气得发抖,一掌扇在宋一岑脸上。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一声清脆的“啪”竟在安静的片场出现了回声。

“卧槽!”

也不知是谁,突然来了句国骂,声音还巨大。

宋一岑听得清楚,心中好奇,一边继续表演,一边用眼角余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

一个小个子的胡子男人抱着个相机正看得目瞪口呆。

宋一岑还有心思琢磨,这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冯弘阔已经演完了自己的台词,抬腿一脚把宋一岑揣进了水里。

原本演到这里,宋一岑就该顺势自己跌进泳池,这样才能卸去那一脚的力道,不至于太痛。可偏偏此时他的心思还在那个眼熟的男人那里,虽然表演没出错,反应却慢了一步,没能自己先掉进水里,硬生生地接了冯弘阔那一脚。

被踹进水里的宋一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痛得他无法浮水,直直地往池底跌去。

这个泳池足有两米深,宋一岑口鼻被池水淹没,大口大口的冰冷池水从鼻孔和嘴里灌进来。

肺生疼生疼,腿也生疼生疼。

熟悉的濒死感卷土重来了。

☆、第三十一章

恍惚间,宋一岑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而后身子一轻,大把的新鲜空气灌入鼻腔。像是静音键被取消,世界重又有了声音。

有人围着他说些什么,声音嘈杂急切,他听不清楚。

眼皮很沉,沉得抬不起来。

小腿很痛,痛得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宋一岑做了一个悠久绵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燕国那个没人在意的小皇子。

他的父亲是燕国的国君,虽然昏庸,却到底是万乘之尊。母亲却是披香宫里最低等的洒扫宫女。

就像话本子里那种最俗套的故事,他是燕王醉酒之后的产物。燕王酒醒,被阖宫莺莺燕燕投怀送抱,哪里还记得什么洒扫宫女。

没有晋封,却也没有赐下去子汤。披香宫没有妃嫔,掌事嬷嬷心善,好好安置了这倒霉宫女。

原本他出生时,嬷嬷是要去禀报燕王的,可偏巧赶上太后薨逝,阖宫举哀。

于是稀里糊涂的,他就在披香宫里长到了七岁。

七岁那年,他母亲死了,临死前才告诉他,他是皇帝的儿子。小孩子刚刚失去了母亲,又知道了向往多年的生父,伤心和开心的情绪一混杂,便不顾嬷嬷的再三阻拦,哭着要去找父亲。

一路跌跌撞撞地边跑边哭,撞翻了路边逃学捉蚂蚱的太子,也不知道那会儿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太子一脑门磕在石头上,磕得满脸是血。

闹到燕王那去,才叫燕王得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只比太子年幼数月的小儿子。

燕王子嗣单薄,到现在只得一个瘸腿大儿子、一个太子、三位公主和今日才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个便宜小儿子。是以虽然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燕王还是把他好好地养起来了。

七岁才开蒙,加之他生来不怎么聪明,功课进境得很慢,不得燕王喜欢,于是就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趁之机,几次险些命丧黄泉。

嬷嬷心疼他,苦劝他说,当一辈子闲散王爷也是好的。他想了想,觉得也不错。那他便当富贵王爷好了。

从此整日斗鸡走狗,偷溜出宫花天酒地,在功课上越发松散,用锦衣玉食给硬生生堆出个好逸恶劳拈轻怕重的纨绔性子。

可即便是这样,王后还是放心不下他,一心想除去他。

十二岁秋猎,他独自在林中迷了路,被人一箭射中小腿,翻落下马。若不是他躲闪及时,只怕早已命丧当场。

那人拉弓再射,却被人一箭射中了心脏。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人杀人,吓得他抱着受伤疼痛的腿,忘记了应该大哭一场。

杀了人的那个人走到他面前。

那人很高,块头很大,站在他面前,就遮住了头顶的太阳,遮出了一片阴凉。

他抬起头,眼前的人生得好看,五官分明如镌刻,身形矫健英挺,气质清清冷冷,仿佛时刻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是谁?”他问。

“林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那人的声音如切冰断玉。

少年将军林淙,他知道的。

林淙白丁出身,自小父母双亡,乞丐堆里翻滚,吃百家食长大。十二岁上战场,十三岁立军功,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到了如今将将十七岁,已经官拜骠骑大将军。战场之上,一杆□□,令敌军闻风丧胆,保边境安定太平。

这些年,他几乎是听着林淙的光辉事迹长大。

宫人们都说,那个林淙有四个脑袋、八双眼睛、八条手臂,在战场上能抵御四面八方的敌人。他们还说,那个林淙杀人如麻,嗜血成狂,不上战场杀人的日子里,每天要喝掉三海碗童子血。他们最后总结说,那个林淙,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十方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