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旺倒是同前世一般,人大了之后越发稳重喜爱撰文读,俨然小文豪一个。
大格格倒是改了性子,前些年还逼迫弘旺一道折腾弘时,这些年忽然沉静起来,平素装个旗人家文静大气的姑奶奶也似模似样。
弘时则完全出乎胤禩的意料,也许是幼时被亲姐欺负得狠了,后来又没个人能管他,如今不知怎的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得了空就溜出府里往茶馆子里钻。
马氏曾几次暗示胤禩该管管孩子,莫要让他长歪了去。不过胤禩想得却是前一世雍正的五阿哥,那个惯于用荒唐的面具掩藏自己面孔的侄儿,因此胤禩真心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这一次,他到当真有事要让弘时去办。
……
皇帝一心记挂弟弟,但朝中正事也不能落下。
只是隆科多油的像泥潭子里的泥鳅,一副小人做派,而皇帝又习惯了直来直去手段刚硬,一时还真是难以捉到隆科多的把柄。
再说年羹尧,这人好歹刚被他捧得高高在上,若是说罚就罚于自己名声并不好,至少也要有个比御前失仪更大的罪名才能一击即倒。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更加怀念有贴心弟弟在身边,二人有商有量合力而为的时候。而这样的日子,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么?
离养心殿二人决裂的那一晚越久,皇帝的记忆却越发清晰。他可以回忆起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以及胤禩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最后这样的自我折磨,总会化为一声叹息,接着是御房彻夜不灭的灯火。
……
在皇帝仍然绞尽脑汁捉隆科多把柄的时候,坊间茶肆却渐渐有了传言。
传言是关于隆科多纵容爱妾残害已故嫡妻。
谣言绘声绘色,似乎这位尚爱妾的容貌神态,以及谋划害人时说过的话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有人亲耳听见一般。
而众人口中被残害致死的前妻所留下的嫡子岳兴阿立时也成为众人同情瞩目的焦点。佟佳氏一族的人一时间都受了波及,连鄂伦岱及法海也不例外。
而皇帝在听说这件事之后足足愣了好一阵子,才忽然笑了。
光琢磨着如何在朝政上抓隆科多的短处了,他怎么就没想到从内宅下手呢?
他一扫数月以来积在脸上的黑气,连眼角干纹都笑得清晰可现,吓得端茶的小太监手一抖洒了一托盘的水。
苏培盛横眼一瞪,那小太监颤抖着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苏培盛看了四下近处无人,才有些担心地开口道:“皇上,您这是?”
皇帝摇摇手,毫不在意地端起洒了一半水的盅子喝茶,才觉满嘴苦涩都化为清甜。
这谣言来得委实在太是时候,对他来说几乎是雪中送炭的及时。
而只要仔细想想,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手腕,能在满城宗亲的眼皮子低下这样不露痕迹的将谣言传得绘声绘色,知道的还这样详尽,能这样做的人,除了那个笑面将,不做第二猜想。
小八,你终究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