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汉道:“那时你为何要走呢?”
翠浓道:“因为……因为那时我以为他讨厌我,看不起我,我以为他根本不想要我。”
她目中忽然涌出泪珠,接着道:“但现在我才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以前他对我那种样子,只不过因为他天生的怪脾气。”
薛大汉冷笑。
翠浓流着泪,道:“现在我也明白,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我,我也真心喜欢他,其他的事全不重要……这些天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也知道。”
她用力咬住嘴唇,又道:“若不是为了我,就凭你们,又怎么敢这样子对他?”
薛大汉冷笑道:“你难道真要我杀了你?”
翠浓道:“当然是真的,他若因我而死了,难道我还能活得下去?”
薛大汉道:“很好,那么我就成全了你。”
突听傅红雪道:“等一等!”
薛大汉冷冷道:“难道你也要抢着先死?”
傅红雪不再回答,不再说话。
他已不必再说话,因为他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又完全变了。他的心本是紧紧收缩着的,就像是一团被人揉在掌心的纸。
一个人的心若已碎了,他纵然还有力量,也不愿再使出来,无法再使出来。人类所有的一切,本就是随着心情而变化的。酒并不能真的毁了他,真正毁了他的,是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现在他的心已展开。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充满了自信,因为他已知道他所爱的人并没有背叛他,他握刀的手又变得出奇地镇定。
薛大汉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也知道现在若不能杀了这个人,以后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他狂吼一声,冲了过去,五十三斤重的大铁斧,已化作了一阵狂飚。
花被震碎了,残花在斧风中飞起。然后风声突然停顿,残花慢慢地飘下来……
铁斧高举在那里,动也不动,薛大汉的人也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傅红雪的人已到了他面前,就站在铁斧下。他的刀却已刺入了薛大汉的心脏,只剩下一截漆黑的刀柄!
漆黑的刀柄还在手里,脸却是苍白的,苍白得透明。
薛大汉手里的大铁斧终于落下来,他眼珠已凸出,瞪着傅红雪,就像别的那些死在傅红雪刀下的人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
可是他现在已必须相信,这个人,这柄刀,的确有这种神秘的魔力。
傅红雪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手里的刀。
“呛”的一声,刀已入鞘。
薛大汉居然还没有倒下去,却忽然长长地吐出了口气,仿佛是悲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