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这口气才透出来。
风还在外面吹。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发现这间屋子好大。
屋子越大,越令她觉得自己渺小孤单。
她掌心已全是冷汗,用力扯下了身上、脸上、脖上的头发。
头发却又粘在她手上,缠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
她仿佛想吐,却又吐不出。
“砰”的,一扇窗户被吹开,接着又是霹虏一响,黄豆般人的雨点跟着打了进来。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壮起胆子,大声道:“屋子里还有没有人?……这里的人,难道全都死光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自己又忍不住打下个寒噤。
“这家人本就早已全都死光了,莫非全都变成了鬼吗?”
可是那道士和秀才呢?
对面还有扇门,门是关着的。他们会不会藏在里面?
田思思咬了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仿佛生怕后面有鬼在追她。
幸好那扇门没有从里面拴上。
田思思冲了进去。
里面是间布置得很精雅的小客厅,看来令人觉得温暖而舒服。
田思思刚松了口气,突然间,“砰”的,门已从她身后关上。
她一惊,转身去推门,已推不开了。
这扇门赫然已从外面锁住!
是谁锁的门?
外面刚才明明连一个人都没有的。
田思思只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起来,冷汗已湿透衣裳。
她一步步的后退,退到桌子旁,才发现桌上有三碗茶、一卷书、一串佛珠、一柄拂尘。
书是太史公作的史记,也就是秀才念的那本。
茶还是温的。
在田思思和秦歌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那和尚、道士、秀才显然在这里喝茶。
现在他们的人呢?
田思思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通你们在哪里,你们休想吓得了我!”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自己在壮自己的胆子。
她说这句话,就表示她已被吓住。
天色阴冥,屋子里更暗,连书上的字都已有点看不清楚。
田思思站在那里发了半天怔,才四面打量这屋子。
这屋子的确布置得很精雅,另外还有扇门,门上挂着湘妃竹帘。
竹帘是垂下来的。
这扇门对面的墙上,挂着幅很大的山水画,烟雨朦朦,意境仿佛很高,显然也是名家的手笔。
这幅画两旁,当然还有副对联。
田思思还没有看清这对联上写的什么,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听来就仿佛是竹帘卷动的声音。
她一惊转身,又不禁失声而呼。
本来垂在那里的竹帘,此刻竟慢慢地向上面卷了起来。
竹帘后面的门是半掩着的。
门里门外都没有人,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鬼手,在上面慢慢地卷着竹帘。
田思思的胆子就算再大,也不禁毛骨悚然,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大叫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人出来。
根本就连人影都没有。
田思思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一面走,冷汗一面从脸上往下流。
她走得很慢,因为腿已发软,但总算还是慢慢地走进了这扇门。
门后面是间密室,连窗户都没有,所以光线更暗。
黑黝黝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
一个和尚。
这和尚圆圆的脸,垂眉敛目,面前还摆着个木鱼,赫然正是刚才掉到地下去的那个会念经的和尚。
田思思长长吐出口气,无论如何,她还算看到个活大了。
但和尚既然已在这里,秦歌呢?
田思思忍不住道:“喂,你怎么会到了这里?秦歌呢?”
和尚不响,也不动。
田思思大声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和尚还是不言不语,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像是忽然变成了个聋子。
田思思冷笑道:“你用不着装聋作哑,你再不开口,我也要敲破你的脑袋了。”
和尚偏偏要装聋作哑。
田思思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田大小姐的脾气一发作,天下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事?
她一下子就窜了过去,真的在这和尚的光头上敲了一敲。
和尚身子摇了摇,慢慢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