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这是一个人类撒谎时担心对方拆穿,无意识的动作,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发作的时候,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发疯,事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蜘蛛网里青绿色的蚂蚱已经没了挣扎,被白色的网丝死死缠住,长足蜘蛛悠闲的在蚂蚱身边转悠,蚂蚱开始恐惧的不停颤抖,引起蜘蛛网也一阵阵发颤,长足蜘蛛很满意,开始享受被恐惧和死亡包裹的无助小虫子,今晚她有个大餐。

阳光从外面透进来,却被蓝色的窗帘挡住,光线从窗帘间透进来,在叶天脸上铺了一层蓝色的光,看起来十分诡异。

叶天的胸膛正剧烈的上下起伏,手指不停抠挖着掌心。

她在不安,她害怕了。

舒墨看着她的动作,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装疯子是为什么呢?我进来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你全家被杀了,你应该受刺激,这我大概能理解,但是装成一个疯子,好像是故意的?”

叶天忽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瞪着舒墨,目光里含着威胁。

舒墨当做没看见:“正常人,遇到你的情况,会在神智清醒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凶手是谁,或者配合我们的调查。”

叶天开口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没见过什么凶手。”

叶天语气终于恢复正常了,舒墨冲她食指弯曲做了个敲击的动作。

叶天茫然地看着他,动作持续了十几秒后,眉头皱了起来:“你在玩什么,是在讽刺我吗?”

听了叶天的问话,舒墨没有停下动作,他摇摇头,伸手到床板上,敲了敲,声音发出来就像敲门的声音。

叶天还是没明白,不仅仅是叶天没明白,在场的其他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下一秒,舒墨低声说:“那天,有人给凶手开了门。”

叶天猛然看向舒墨,舒墨的眼神变得锐利。

叶天喉咙发干:“我、我没有 ”

舒墨打断她的话:“门和窗户没有被撬开,密码锁没有被破解的痕迹,屋子里也很平和,没有争斗,现场没有陌生人脚印,屋外也没有,说明他来去都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叶天咽了口唾沫,她大力地吸了口气,觉得空气沉闷得她喘不上气来。

“这个人应该和你们家里人都很熟悉,我来猜猜。”舒墨盯着叶天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你很喜欢他?”

叶天脸猛地红了,下一刻又因为舒墨的一句话,变得惨白。

舒墨问:“是他让你杀了你父母的吗?”

这句话,好比深水炸弹,突然砸在了人群里,所有人一瞬间成了一块块肉块,血喷洒得到处都是,叶天满目赤红,用尽最大力气尖叫。

“你真是个傻女孩。”舒墨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天笑了,嘴里发出鸭子一样,嘎嘎嘎的笑声,说不上来,那声音诡异扭曲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笑了好一阵,笑得小张和刘琳的手臂上寒毛都根根立了起来,她才闭上嘴。

“他们该死!”

她狠狠地说,咬牙切齿,那副模样,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满怀恨意。

第103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六十九)七个金登台

舒墨看向她,目光好像金属冰冷又锋利,他的手碰着裤子上的边线,手指微微一动,像是在弹钢琴一下一下摩挲着凸起的边线,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没有人该死,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那他们怎么能决定我的生死?”叶天紧紧捏住拳头,双眼泛红,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想弹钢琴!我不想学那些才艺!我不想永远吃烂叶子!!”

明明已经注射了镇定剂,她却不知道拿哪来的力气狠狠地砸着床板,一下一下,居然把手背上的静脉滞留针给扯了下来。

手背上划拉硬生生撕下了层皮,殷红的血从手背上溢出来掉在纯白的床单上好似一朵朵雪地掉落的艳梅,像是她的生命在用尽绽放最美妙的时候,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陌路。

舒墨想要按住她给她止血,她大力地挣扎,一声声的又哭又喊大声尖叫,几乎失去了控制变得又疯又癫,这幅模样惊呆了站在一旁的小张。他根本想不到刚才像翠灵鸟般动人的少女,转眼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就算是方才撕咬林潇潇,也带着令人战栗的美,而现在,她仿若一具无神智的行尸走肉,脸色发灰,嘴狰狞地开开合合语无伦次嘟囔着“贱人”“终于死了”“活该”,背景里匆忙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唤声她全然未觉,只是充满恨意死死盯着天花板,好像那里站着什么人。

小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快去叫护士!”舒墨大喊一声,小张这才如梦初醒正准备转身,门边的刘琳先一步回神飞身出门叫人,护士急忙满头大汗冲了进来撞开了站在边上的舒墨,舒墨踉跄两步勉强靠着一旁的烂椅子站正,他眼前匆忙的身影中,叶天身上的白衣沾上了血迹,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床上,忽然有种绝望又惊心动魄的美。

然后他看见,叶天朝天花板伸出了手,她喉咙动了动,像是在要和什么人对话。

这时候护士来拉他的手,怒斥着他们赶紧离开,但他大脑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他全身肌肉猛然绷紧,有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让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 “那些人虚妄地想要从虚拟的神鬼里获取救赎,借此燃尽他们灰暗的灵魂走向光明,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大的妄想。那是巨大的恩赐,当然,也是对愚蠢的惩罚。”

“你知道最美妙的时刻是什么吗?不是生命的诞生和毁灭,而是在信仰毁灭的一瞬间那眼睛里迸发出的绝望和不敢置信。”

“他们恍然察觉自己做了什么,痛哭、绝望、懊悔,甚至仇恨恐惧,这些情绪产生的愚蠢又好笑,就像他们只被几句话就怂恿上当一样……秘诀啊,就是顺着他们的欲望开出他们想要的空头支票,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坐在一旁观望最美妙的毁灭时刻,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叶天!”他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力挣开束缚疾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叶天的手,“你在和谁说话!”

叶天笑了,灰白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条鲜红的口子,她仿佛有了生气,茫然无神的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的一点,声音却是说给他的,她在用虚弱的气音问:“他,你能看见他吗?”

“我看不见。”舒墨说,他已经大汗淋漓,身后乱糟糟的有护士在七手八脚抓他,他必须紧紧抓住叶天的手臂,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声音温柔又低沉,“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

叶天状态陡然变了,狂躁疯癫的情绪渐渐消失,她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肢体动作变得慵懒又随意,仿佛整个房间现在只剩下她和舒墨还有虚空中的那个东西。叶天像是变回了那个温柔又有点可爱的花季少女,有些懒散又迷人,俏皮地用指尖点着天空,虚画着图形:“他有光,全身都有光……”

四周的人见叶天状态稳定下来,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他们的动作。

舒墨满头大汗他顾不上擦,抓住叶天的手上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他轻轻按压着捏红的手腕,传递着自己的温度,手下的皮肤实在冰冷的可怕:“他长得像人吗?是他一直在跟你说话吗?是他 ”

叶天目光转向他。

“让你做那些事吗?”

让你引狼入室,让你杀害手无寸铁的奶奶,让你利用父母对你的爱牺牲自己,让你拿起尖刀刺向哥哥,让你把妹妹推向恶魔……

叶天嘴唇微微颤动,她眼睛眯了起来,手指轻轻抚摸着什么。舒墨的心跳得越发快了,他感到时间和空间在这一瞬间都要凝固了,温热的血液在他的血管内肆意向外崩腾,带着蠢蠢欲动的期待,他喉咙动了动,柔声喊:“叶天……”

叶天恍惚中回过神来,迷茫的瞳孔朝着舒墨的方向缓缓聚焦,她动作慢的仿佛是一部默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然而这时候舒墨陡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