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一霸秃子一直低着头,双-腿发颤,半个胳膊捂着脸深怕被人看见,奈何他那锃亮的脑袋太耀眼,黑夜里闪闪发光。
“哈哈,终于被抓了,大快人心!”有不怕死的幸灾乐祸。
马上就有人附和:“让他们平日里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政-府总算做了件实事。”
群众拍手叫好,这帮人没少做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事情,偏偏他们敢怒不敢言。
其实之前也偷偷报过警,结果第二天换回来的就是更大的暴行,廉价的板子堆成的房子里面到处都是见不得光的罪恶,那时候黑暗里透不进一丝的亮光。
可是幸灾乐祸了一小会儿,这些人又偷偷的缩回了脑袋。
说不准这帮人明天就出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大煞风景地提醒了句,周围的人便悻悻地一哄而散。
只有昏黄的灯光下拉长的影子告诉别人,还有不少人正远远地窥视着这一幕场景,津津有味。
洗脱了杀-人嫌疑后,韩苗苗一直坐在原位玩着手指,之前的审讯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现在她就像是被抽空了的气球一样干瘪,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力气。
后来白冰又断断续续问了他们当日的具体情况,她只是嘟囔着说了当时隐隐约约听见陈齐打电话让人准备钱的事情,便没再开口。
舒墨看着她,忽然嘴里冒出了句:“奇怪。”
容铮刚回来听见他自言自语,于是问:“怎么了?”
舒墨没回答,他摇摇头,只是眯着眼睛注视着韩苗苗的动作,韩苗苗一直在玩手指,那个动作很奇怪,左手和右手的拇指食指互相爬梯,重叠又分开,分开又重叠,她玩得很起劲。
之前他没发觉,到了现在,他忽然有种发毛的感觉。
这个女孩真的很怪。
过了会儿他心里终于明白自己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太冷静了。
反观另一间审讯室里,劫后余生的彭飞,一直一脸兴奋的傻笑。大概是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态度十分轻松,对别人的问话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没半点隐瞒,这才是正常应该有的反应。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眼前一暗,突然一道阴影投了下来,监控的视频被忽然挡住,他还来不及抬头,就被张熟悉的手掌温柔地摸着头发。容铮斜坐在他手边的桌上,比起椅子,似乎桌子的高度更加适合他,舒墨刚刚看得入神了,根本没注意到他进来。这时候突然看见容铮,他有一瞬间愣神。
这时候,容铮弯下腰,伸出双手摘下他的眼镜,然后嘴唇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别看了。”说完,又抬起手,捏了下舒墨的耳垂,然后摸着他的耳轮廓了,指尖沿着向上,轻轻点着他卷曲的睫毛,似乎是在仔细摩挲着他脸上每个细节。
舒墨闻见了容铮指尖的烟味,他听见容铮小声说:“很翘。”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窗户又密不透风关着,整个房间又闷又热,他感觉自己身上出汗了。
他仰起头看容铮,他突然发觉,容铮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始终是温和的。这是难得他能仔细观察容铮的时候,他没法移开视线,尽管是这个绝对死角的角度,他依旧能清晰看见容铮帅绝人寰的雄性轮廓。他偶尔会忍不住想,如果其他人知道这位冷冰冰的容大队长、万千警花的男神做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些人会怎么想。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容铮皱起眉头,问他:“为什么笑?”
舒墨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太帅了,这样看着我,让我心跳的厉害。”
容铮也笑了,他抓住舒墨的手把他一把拉起来,搂着他的腰分开腿把舒墨抱在怀里,然后示意舒墨也摸他的胸口说:“我也跳的厉害。”
舒墨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静静感受着手掌下心脏的跳动。彼此沉默了一会。
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看向容铮,说:“把手伸出来。”
容铮看着他,一边问:“做什么?”一边朝他摊开手掌。
他的手掌很大,右手掌心上有一道粉白的疤痕,这是一道很久远的伤痕,漫过了时间的长河,依旧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舒墨看着那条疤,他有些惊讶,深吸一口气:“疼吗?”
容铮指腹摩挲着他的腰窝,摇摇头,平静地说:“早就没感觉了。”
舒墨眨了眨眼睛,他没有问伤口哪里来的,干他们这一行只要不是伤到内脏的都是小伤,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这样想着,但是还是俯下身,把唇贴在容铮的手心上的疤痕上,沉声说:“我把自己送给你。”
恰在这时候,身后的视频闪了闪,审讯室里的摄像头红灯亮了下,韩苗苗注意到,然后抬起头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
时针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秒针追逐着分针,时间飞逝。
彭飞被留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耳边响起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现在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兴奋中,不过那兴奋里隐隐的带着些害怕。
审讯室里的灯光很昏暗,有不少飞蛾绕着灯泡扇动着翅膀。
他喝了口温水,突然唤起了之前的记忆,某个夜晚,他也在一个路灯下面,几只胖飞蛾在自己的头顶绕来绕去。
他的手掌因为地上的石头磨破了皮,血珠子突突地往外冒,很疼,也很耻辱。
几个人来回让他趴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从他们酸臭的裤裆下穿过。
那些人还轮流骑在他身上,把他当狗使唤,要他学狗叫,如果不叫,就大力扇他耳光,用脚使劲踹他。
周边没人帮他们,灯光延伸的前方他顺着看过去,有黑色的影子在乱晃。
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那一刻,彭飞感到了羞辱,他想到了杀-人!
他瞪着眼睛,血丝将白色的眼球一团团包裹住,极度的恶念涌上了心头。
彭飞还没成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又瘦又小,他没力气抗争,只能心里生着阴暗的幻想。
他化身一个身强力壮的英雄,举着砍刀将这帮人砍成一小段一小段。血肉在空中横飞,到处都是尖叫声,那些人流着眼泪哀求他饶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