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2 / 2)

容铮没说话,他已经猜到了,唯一坚持真理的女孩,一定会沦为众人发泄的对象,她会遭受到非人的待遇折磨。一个人会成为暴君,十个暴君在一起就不会是人了。

他们变成了恶魔。

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记事本被合上,往事如烟,那件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死活不愿意开口的那些人,是否在孤身一人,夜晚宁静的时候忆起,那个被他们当做牺牲品的女孩。他们有过懊悔吗,会在噩梦中惊醒吗?

那个夜晚,下着暴雨的夜晚,到处都是鬼,只不过这些鬼不过是人变的罢了。

“难道说,学校教我们,要坚持真理,不要沉默,错了吗?”舒墨忽然问出口。

容铮看着他,大脑嗡嗡作响,问题一遍遍回荡在脑海里,错了吗?错了吗?沉默了半晌,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舒墨静静地望着她,又想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其他人,看向很多人,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虚无,视线仿佛被放远。

他突然张开口,用气声喊了句:“黄媛,听见没,你错了。”

那个吊坠上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一脸地坚定,她动了动嘴,说了好几句话,虽然听不清楚,但是铿锵有力。她目光炙热,有火在燃烧,周围的人都在她的目光下自惭形愧。她一个人被阻挡在营地外,天空慢慢黑了下来,外面下着雨,温度骤降,她蜷缩着身体,又冷又饿。那些人躲在营地里,警戒地看着四周,火焰在燃烧,噼里啪啦发出巨响。

舒墨呼出一口气,变成一团白雾喷在女孩的脸上。

这时候他发现,女孩穿着薄薄的内衣,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在流动。

她是诱饵,或者说是祭品。

她瑟瑟发抖,嘴唇 乌,最后她咬牙站起身,朝荒屋走去。

舒墨急声道:“别去。”

女孩动作忽然顿了顿,她迷惑地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舒墨眯起眼睛,目光随着她移动,这时候,女孩突然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他,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指着一个角落。

舒墨看向那里,全是枯黄随风摇曳的荒草,没有半个人影,他皱起眉,忙问:“有什么?你要告诉我什么?”

女孩张开嘴,嘴唇动了动,忽然女孩瞪大眼睛,她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只大手,属于成人满是粗毛的手,她忙伸出手想要拉舒墨,可就在手指就快要碰触的一瞬间,忽然女孩被那只大手抓走。

周围变得漆黑一片,他转过头,再次望向女孩指向的方向,那里有一张白色的纸片在飞舞。

是汽车票,写着兴旺村……

“舒哥哥。”突兀地,一个幼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舒墨眨了眨眼睛,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他眼前,他瞳孔猛地一缩,心跳慢了一拍,那双手按住了肩膀,他吸了口气,耳畔响起男人的沉静而浑厚声音。

“小萝卜醒了。”

“恩。”舒墨点点头,两眼无神望向床边,嘴角勾起,冲小萝卜露出一个微笑。

外面雨下的很大,血被雨水冲散,空气中也混上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雨点时大时小,树枝摇摆,枯叶刷刷往下掉。小萝卜睡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虚空,过了会儿他忽然眯起眼睛,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似乎做了一个不好的噩梦,让他整个情绪都无法逃脱。好在他很快情绪就被转移到了平板电脑,开始心无旁骛地玩起游戏,任凭舒墨拿着梳子在他头上折腾。

“小墨,实际上你一直偏移了一点。”

“恩?”

“无论那些人当时做了什么,造成了最后的后果,但是他们却不是罪魁祸首,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我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灵异事件,一定有人!一定有人做了这些事情,导致学生们惶恐失去理智,导致黄媛失踪。”

舒墨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了下,道:“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不是吗?”

窗帘又被吹开,院子里大树光秃的枝叶左右摇摆,几片枯叶被风吹进了屋里,落在了他们面前。

舒墨静静地看着他,两手紧紧握住,手指交叉彼此传播着温度。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嘶声力竭的吼声,好像很多人朝着他们的屋子涌了过来。

舒墨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人啊,在生存面临威胁时候会体现出人最自私的一面,为了个体的生存,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生命。”

容铮神色一紧,看向门外,身体上的每块肌肉和神经慢慢绷紧。小萝卜被突如其来一声吼声吓了一跳,显然他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小脸瞬间变得黑沉沉地,他抓住容铮舒墨的手,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容铮突然道:“害怕吗?”

小萝卜睁大眼睛,看了眼容铮,又看了眼舒墨,他两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他们的手,三只手连在了一起,十指相扣。小萝卜再次扬起小脑袋时候,眼眸底处出现一抹坚定的神色,他摇摇头:“不怕,小萝卜不怕,有你们在,小萝卜就是安全的。”

容铮瞳孔微微一缩,眉宇之间的戾气消散不少,他微笑了下,轻道:“好。”

舒墨很平静,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他微微张开嘴,淡淡出口:“他们来了……”

第245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三十七)疯子

八十年代的职工家属楼,黄褐色的墙面上爬满了枯黄的爬山虎。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楼下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大叔大妈们,七嘴八舌地好奇张望着。小区人都有联系,这里以前是老集团公司家属院,虽然后来国企改革,公司没了,房子倒还在,没钱买新房子,也就将就着住这地。

四邻八舍几乎都认识,这个院子似乎可以说没什么秘密。把房子外租给了什么人,那人干嘛的,家里是做啥的;还有啊,最近谁家房子卖出去了,买的人是谁;对了,谁家填了个孙,谁家媳妇刁蛮任性,这些鸡毛蒜皮家里长家里短的闲事他们都知道。

这不,一听闻有热闹,小区居民也都一窝蜂跑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把院子里靠里的这栋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咋的了,这是咋的了?这是出啥事了,围着那么多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穿着花色棉袄,拿着把大梳子梳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睛里满是好奇。

人群中有相熟的人瞧见大婶,拉过大婶的手让她能走进拥挤的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挤到最前面:“嘘,小声点,出大事啦!来了好多警察,直接给围了。”

好几个不明所以地望向说话的人,刚张口想问这是出了啥事啊。

突然一阵喧哗声响起,大婶眯起眼睛朝上看去,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砸下一团东西,紧接着人群中爆发一片惊呼和痛哭,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奔跑,嘴里嘶声力竭地大喊。

大婶还迷糊着,惊愕地看向那团黑影,脸上被溅了些脑浆和血,她呆呆地问:“这是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