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民警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这是绕着弯骂他,气得胸脯上下一起伏,再想到一连被对方两次暗讽,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居然敢辱骂警察,你他妈算是哪根葱!”
周鹏笑眯眯地看着他,敲了两下桌子:“我说了啊,我是人民。”
值班民警闻言,猛地站起身,大跨步绕过桌子走到周鹏面前:“少给老子嬉皮笑脸的,什么人民不人民,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他妈才是谁的主子!”
大喝一声,脸上的横肉应声而抖,个头虽不高,气势却十分非凡。身上披着的军大衣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花式翻飞,潇洒在空中晃了晃,坠在地上,肚子上圆滚滚的腹肌一挺,看这气势 将军下凡。
周鹏忙一推手:“别急啊,你不看看我的证件?”
“看个屁!”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值班民警瞪圆了眼睛。
眼前这人眼生,不过穿着件破布外套,头发上全是稻草和灰,十分邋遢,看这副打扮,他心里估量着多半是外地来的愣头青,想要撒撒威风。
今天他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偷吃了他花生米不说,还一个劲奚落讽刺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雄心豹子胆敢在派出所撒野,要是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那帮子农民都要学会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
想到这里,他弓步一跨,右拳对准对方的下巴直接来个上勾拳。
上一秒,周鹏咧嘴露出一口晃眼白牙,从兜里掏东西,拳头挥过的时候,他刚巧手里东西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他苦恼地撇撇嘴弯下腰,拳头恰在这时候在头顶飞过,几根头发上的枯黄稻草悬空晃了晃。
一个拳头落空,用力太大,民警直接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鼻头顿时就红了。他气得脸色发青,圆滚滚的身子轻轻一回身,对准周鹏弯下的身子又是一踢,就听见周鹏苦恼地声音响起:“哎呀,怎么又掉了!”说完往前大跨步一步。
跟着只听“咔嚓”一声,周鹏疑惑回头,这一看,瞠目结舌:“这……瑜伽?”
“啊 ”痛苦大喝一声,刚气势磅礴的民警此刻一个一字竖岔横在他面前,脸色煞白。
外面正路过一家三口正悠闲散着步,突然听见派出所里传来惨叫声,大人连忙牵着孩子跑了。
龇牙咧嘴好一阵,值班民警扶着桌子站起来,有些站不稳。
周鹏佩服地望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又叹了口气:“难怪都说瑜伽不减肥,不管怎么练,也不能成瘦子,只能成为一个柔软的胖子!”
教训没成,把自己弄得浑身都痛,那人又开始嘴欠,怒不可遏大骂道:“老子今天一定要撕烂你这张臭嘴,让你喊老子三声爷爷,钻裤裆!”
周鹏闻言一愣,仔细上下打量了眼前人一番:“没想到你居然有这嗜好!”
“你等着!”
值班民警气得面红耳赤,蹒跚着走到柜子边,拿出一把小臂长的棍棒。民警不能配枪,只能用这种特殊材质棍棒,不长,使劲一甩,便会甩出两节钢棍。
他拿着甩棍正怒气冲冲地冲上前,余光瞥见周鹏似笑非笑冲他扬着的黑色小本,顿时一个激灵,胆一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鹏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兜翻开给对方看:“何须行此大礼,我又没有红包可以给你。”
第272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六十三)谁厉害
胖民警“呸”了一声,扶着桌子站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皱平了平,斜了一眼周鹏,想发作却又不能发作,活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便秘脸。
一把抢过周鹏手里的小本,确认了眼,确实是警察证,内卡上还写着名字,胖民警冷着眼比对了下眼前人的模样和证件上的照片,小声嘀咕:“周鹏?淮赧市的?来这里干嘛?”狐疑地翻了个背面,心想有没有造假的可能性。
周鹏站直身子,把头发扒拉整理下,看对方把他证件翻来覆去研究,眼睛不禁慢慢眯了起来。
内陆县城的民警素质普遍不高,很多都是体制内家属拿着名额挤到警察队伍,这部分大多数光吃干饭不干事的。别看这里偏僻贫困,油水却是很多,光看屋内这些装饰,是不可能上面拨款下来。
华国现在处于贫富差距极大的现状,有钱的富可敌国,没钱的连饭都吃不起。他们路上所见,和耳闻的,这个村子不仅穷,且文化水平不高。
年轻人受不了的统统出去打工了,留下一堆老弱病残。
这些老年人大多数还活在三十年前,思想保守怕事,同时又残忍可怕。
他们之前凑了两次热闹,一次疯女人全裸在地上打滚,周围人还拍手叫好,再一次是有人家里孩子失踪,派出所不管不问,上诉无门,反遭村霸欺凌,周围人不敢吭声,还逆来顺受。
这些人,对和自己一类人、或者比较软弱好欺负的,会鄙视欺凌,没准对方落难了,还会火上浇油,见别人过的不好,放佛自己过的幸福快乐,生出那点可怜的优越感。而对于阶级比自己高、或者不好惹的,顿时变得谦卑又讨好,对于对方的各种欺凌,只会百般谦让,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态度,才会让村霸们更肆无忌惮。
当然,之所以村霸如此嚣张,和这里执法机构充当保护伞有关系,地方关系盘根错节,说不定眼前这个看起来跟蟾蜍一样的男人,实际上是某个高官家里亲戚,这样一想,周鹏觉得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乱七八糟对对方背景瞎猜的时候,胖民警已经检查完他的证件了,态度和缓了不少,不过看模样还在记恨之前周鹏耍他,瞪着全是眼白的小眼睛瞅着他,粗声粗气地问:“省会的啊?哪个派出所的?来走亲戚?”
周鹏本来还在为对付没有诚惶诚恐狗腿拍马屁而感到空虚,听见这段追问,才恍惚间明白过来,今天是初一,虽然公安局等特殊部门享受不到假期福利,但是派出所是安排放假的,最多安排一个值班的,期间不会办理任何业务。
值班人员一般都选择的好欺负的、业务能力一般的或者刚毕业的。
前年就出了个案子,有个因赌球欠高利贷还不起的跑到派出所寻求帮助,结果在门口被人抓住,直接拿刀把手剁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就正好靠在门边抽烟,看见那一幕,反而转身当做啥都没看见,这件事情恰好被围观群众录下来发在网上,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眼前这人年龄不小了,多半是业务能力一般,没啥背景一根老油条罢了。
胖民警看周鹏年轻,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心想刚毕业分配到派出所的,不禁冷哼,真以为在省会派出所当个小民警,就可以到他们镇上耀武扬威了?谁不是黄瓜青菜,还真当自己大棚种的不一般了?
不仅仅是被周鹏之前讽刺让他记恨,还因为不服气,凭啥这小孩能在大城市里当民警,自己一把年纪还得大过年在派出所守着?越是这样想,心里越不平衡,连带着对周鹏更没啥好脸色。
周鹏不急着回答问题,从兜里掏出包烟,给胖民警递上一根:“兄弟,贵姓啊?”
胖民警接过烟,闷声闷气道:“姚大江。”
周鹏一把揽过姚大江,拍拍他的肩,笑得一脸和善:“老姚啊,问你个事儿,我刚进来的时候,瞧见那边巷子外面跪着个大婶,她……”
姚大江闻言,两条就剩下两三根稀稀拉拉的眉毛皱成一团,打断他的话嚷嚷道:“什么大婶,要饭的吧。”
周鹏下巴一沉:“要饭的,也不像啊。那人大过年的,披麻戴孝的拿着黑白照片在巷子口跪着,地上铺着张红纸啥也不写,正巧我沿着巷子走过来,打眼就是派出所大门,寻思着像是有冤屈要告吧。”
姚大江撇撇嘴,冷哼了声。
“不过。”周鹏话锋一转,面露疑色,“你说有冤屈吧,她干嘛用红纸,搞得那么喜庆。”
姚大江:“所以我说就是个疯子,你理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