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又能说明什么?”
“能了解不少。”
“只是几张纸,几个符号,就能妄图知道一个人的一生?”
“这就是字符的作用。”容铮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聊聊,关于你的姐姐,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吕傅勋别过脸,沉声道:“报告上说是意外,意外跌入水里死亡。”
“胃部的积水只有100ml不到,却是溺死,这个结果令人意外啊!”说是意想不到,容铮的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
“什么!”吕傅勋愕然地瞪大双眼,“只有100ml?”
容铮盯着他愕然的双眼,很快收回目光,望向窗外:“不止是你姐姐,当年有很多人都被判处极刑。”
“什么叫做极刑?”吕傅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容铮拿起烟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长缕白烟。
吕傅勋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衣服:“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知道些什么!”他捏紧拳头,从没觉得容铮那张面无表情的死鱼脸,有这么欠揍过!
容铮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
“十八年前……国内外环境恶化,好几个周边国家不停在沿海城市进行骚扰。甚至他们国内爆发了几次大规模运动,鼓动过底层民众屠杀华人,残忍粗暴。女人被强奸,男人被杀死,孩子都不放过,到处都是尸体。”吕傅勋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些冰冷的报道,“国外的反动势力潜入国内,以人权的名义,大势挑起少数民族和华族矛盾。同时一群单纯的学生被利用,参与其中,还挑起大旗反对现在一党专政,甚至还有了部队,整个西南地区陷入混战。”
他说的这些是现在网上,书上可以查到的资料,而真实情况有一定差别。吕傅勋那时候很年轻,不过二十四岁,正在半工半读。他的姐姐响应了支援西部地区的政策,和部队一起西去支教。
当时父母还开玩笑,预祝她西方极乐世界取经成功。没想到一语成谶,姐姐这一去,真再也没回来。
“周鹏父亲的队伍镇压的啊。”容铮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吕傅勋皱了皱眉。他看着容铮,深吸一口气,绷紧的身子似乎早已预料到接下来的话必然会让他失态,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外面响起了喧哗惊呼声,两个人却没有在意,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容铮手指动了动:“你姐姐当时被判了叛国罪,她参与了反党势力,是其中的核心成员。”
“不可能!”吕傅勋睁大双眼,“我姐姐从来不参与这些!她是个书呆子,讨厌一切粗鲁的行为,也不喜欢出风头。而且她还是党员,她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她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叛国。”
“我查到的就是这样。”容铮站直身子,窗外透过的强光灯照亮了他一半的身体,“不仅仅是她,有总共十二人被判处了极刑。”
“不可能,证据呢!”
“没有证据,有证言。”容铮眼神颇冷,“有人指证,她就是反动党的高层人员。审讯过程中,她承认了罪行,接着就被判处了死刑,十二人无一幸免。”
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累赘的话语。容铮硬挺站在原地,两手背在身后,他此刻只是在和旁人讲报纸角落上的一则小新闻,仅此而已。
他的话犹如炸雷,吕傅勋的脸色顿时铁青。
“怎么可能!”吕傅勋狼狈垂下头,表情明显的扭曲了下。
容铮看他脸色大变,面上倒是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还像是又去似的提了一嘴:“没准是冤案,不过谁知道呢,毕竟都死了。”
可那随意的口气让吕傅勋气愤不已,甚至喘不过气了。脸上挡不住地心引力的腮肉颤抖了起来,口水四处喷溅,就再要再次发难的时候,容铮冷冰冰地转过身,居高临下注视着他发红的双眼:
“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吕傅勋突然顿住,整个人像是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头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时,窗外狂风大作,支在外面的窗户“吱呀”“吱呀”尖叫个不停。
容铮默默看着他,他正低着头,不服气地想嚷嚷,嘴张了好几次,却怎么也发出声音。容铮眼神一黯,忽然觉得眼前人不仅仅可怜,还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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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犹如流星一闪而逝,坠入凡尘黑暗的一角,一段被掩盖的历史沉睡在某个角落,悄然等着苏醒的那一天。
不安夜色下,浓云翻滚,闪电雷鸣。四面八方的人正朝着一处涌去,机关已经慢慢开匣,所有人毫无知觉,心却同时被牵起。然而有人知道,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故事未明,长夜难眠。
第291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八十二)喘息
一阵小跑,一个小个子警员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他手里拿着资料,刚出炉的报告,还冒着热气。二楼里一直有激烈的争辩声,可等他踩在台阶上的时候,那里瞬间变得安安静静。
伴随着嘎吱嘎吱陈旧的声响,他跑了上去。此刻,在他面前,台阶上方左右站着两个人,右边是调查组组长容铮,左边是他一直很尊重的吕老师。
“吕、吕老师?”警员站住。他看到吕傅勋背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此刻温文尔雅的吕教授神情不太对劲。
容铮伸出手:“出来了吗?”
警员立刻把目光从吕傅勋身上抽回,面向容铮端正站好,双手将资料放在容铮手中:“在院子内槐树下发现三具人体骸骨,其中一人为成年女性,均已呈现白骨化。”
“另外两具是……还是小孩?”容铮翻开资料,看了一眼,皱紧了眉毛。
资料第一页是照片,树根和尸骸残绕在一起,分不开彼此,很明显成人大小的骸骨旁是两具袖珍版骸骨。
“对啊,法医说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男孩大概3岁左右,女孩要大些,5岁左右。”警员说完,指了指照片上的尸骸位置,“这个大人看起来像是后面埋下去的,和孩子的尸骨分开一定距离,土壤比较新。而两个小孩的骸骨交错在一起,可能是被树根给缠死了,不过……我觉得,是两个孩子死的时候就抱在一起……”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后面的话纯属感性的想法。
容铮点点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慢慢念了出来:“根据耻骨联合面初步判定,成年骸骨死亡年龄应该在22岁左右……”看到这里,他皱起眉毛狐疑地问:“会不会有误判?”
警员又欢快插了句:“陈法医说误差在2岁之间,要是错了,他就把小东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小东?”
“陈法医的助手啊。曾东,那个胖胖满脸疙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