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2 / 2)

“先不要慌,”舒墨认真思索了片刻说,“一般来说,在感染症状出现前的潜伏期,病毒并不具有传染性,我们要在感染症状出现前找到这些人,现在最快的办法是追溯王成钢这几天行动轨迹,他是建筑工人又恰逢赶工期,出入公共场所不方便,除非迫不得已,肯定有人有印象,还有那些无人机 ”

“上面有摄像头。”容铮想了想突然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现场受到感染的绝不可能只有王成刚一个人,找到无人机当时正在监控的那个人,然后寻找这些人同时出现过的地方,就能找到污染源,定位所有受感染人群。”

多米激动地跳起来:“我马上去要监控!”说完,扭头就准备跑。

容铮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并拿起他的手机给池剑把电话打了过去:“怎么样,人都找到了吗?”

池剑喘了口气,像刚跑了六千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都找到了,正在挨个询问,不过发现有三个人都在昨天凌晨去过对面公园的男厕所。”

容铮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起一旁的资料:“王成钢的宿舍好像就在公园旁边。”说着,他翻开资料上的地图,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问,“他们宿舍里没有厕所吗,深更半夜非得舍近求远,跑那么荒僻的公园去。”

池剑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支吾着,好似难以启齿,他走到了一处避开人的地方,对着手机话筒小声说:“我听人说,他们应该都有某种小众爱好,又没钱外面找,于是在厕所……”

多米茫然地咬住笔杆:“什么小众爱好?”

容铮听他说的不清不楚,正准备再问,陡然间忽然明白过来,握着手机正儿八经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脸皮薄查不了案,要不要我让白冰去帮你。”

白冰忍不住笑了一声。

池剑将近一米九的大汉被说得面红耳赤,可能意识到在女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既尴尬又难堪,连忙保证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匆匆挂了电话跑了。

舒墨在旁边沉默地冷眼旁观,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容铮,如果不是他耳朵红的厉害,他还真信了容队长的大义凛然,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容铮碰到他揶揄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随即他看见舒墨用食指暗示地敲了敲耳垂,看琴谱知琴音,他居然心有灵犀地明白过来舒墨的意思,倏地一抹红痕跟着飞上双颊,他尴尬地转身当场转移话题:“接下来 ”

这时,容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负责审讯马光的刑警终于打来了电话,他语气难掩兴奋地说:“容队,我带来了个好消息!你猜的没错,我们检查了他的手机,果然,发现他在三天前,和人聊天的时候跟人炫耀过,只不过对方以为他吹牛,没放在心上。这法盲原本抵死不认,结果一看见聊天记录以为证据确凿了,还不等我上审讯技巧,立刻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这还重本大学生 ”

容铮出声打断刑警后面一连串感叹,问:“都交代了什么?”

“一星期前,有个自称粉丝协会高层的人联系上他,通知他被选做什么荣誉审判者。这法盲光觉得刺激,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至于那个装有不明液体的喷壶,是有人提前准备好,他们只知道各自隐藏的位置,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对了,我们刚发现他们身上穿的白斗篷是特质过的,如果把拉链拉到最上面,可以充当简易的防护服 ”

“这些就不用介绍了,”容铮再次打断他的话,“联系他的人定位查到了吗?”

“已经查到了,我们顺着ip地址查过去,你猜怎么着,居然是河东路的一家网吧。”

容铮莫名觉得这个地名有些耳熟。

那审讯的刑警心有灵犀,不等容铮问,立刻应了声:“没错,河东路相关的不止有网吧。河东路527号,一栋写字楼,十六楼是法律事务所,也在逃通缉犯李志的工作地点。”

容铮一愣,倏地放开了舒墨的手。

舒墨奇怪地看向他,就见容铮脸色一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王亮也在那家事务所。”

第570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七十三)袖扣

王亮身上的嫌疑太多,这个经验丰富的刑辩律师,似乎没有所有人以为的那么了不起,至少在和他们接触期间,他漏洞百出手忙脚乱,好像是在应证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可最麻烦的也是这点,因为王亮的话虚虚实实,法院不会相信他堪称灵异故事的离奇过去,只会采信他证词里关于被李志胁迫从而提供帮助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撒谎,却没办法指出他哪个地方在撒谎。

终于容铮体会到了王亮之所以难缠的地方了,遇见警方询问,他并不沉默,还相当配合,几乎是知无不言,不仅送给警方一个合理的嫌疑人,还把故事说的跌宕起伏、有理有据,可他的话却全都经不起推敲,乍听之下会十分有道理,可私下琢磨段时间,就发现根本站不住脚,字里行间全是漏洞,像个精明的骗子,最后拿不出真凭实据,只能咬牙切齿把人放走。

容铮深吸一口气,蹭了蹭拍得发麻的手掌,他有个毛病,思虑过多的时候会头疼,他去医院检查过几次,还照过ct,既没肿瘤也没有病变,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

现有科学对大脑的开发研究有限,还有不少未知疾病尚待挖掘,他失眠,头疼,找不到病因,只能靠吃药物缓解。

此时他脑海里刚冒出“王亮”两个字,还来不及细想,那疼痛忽然冷不丁袭来,只觉得无数钢针刺穿大脑皮层,剧痛随之席卷而来,顿时他半边身子一麻,身不由己地朝前栽去,还好面前有条横摆的桌子玩,他用手一撑,靠在桌边站直了。

他原本想从怀里拿出药吃,可还没动作,余光瞥见乖顺站在身旁的舒墨,正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鬼使神差,他收回了拿药的手,方才那就要裂开的疼痛也随之减弱,到了可承受的地步,他顶着一头潮湿的热汗,看向舒墨:“王亮不肯开口,你怎么想?”

舒墨看他满头大汗,只以为他在心烦,体贴地拿出纸巾叠了两折,抬手把他额头上的汗擦了。

“李志的确是凶手。”他说,“王亮这方面没撒谎。据李彬,就是那个合谋的高中生交代,他们不仅策划了415割喉案,还栽*赃陷*害了江洋。只是我们查出来的有些出入,原本以为那起郊区厂房的报复案和李志有关系,结果发现只是一起雷同的校园暴力案。王亮解释说,李志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这话听起来牵强,比起这个说法,我倒是另外有个猜测,你要不要听听看?”

容铮忍着额头狂跳的青筋,不动声色扶着椅背坐下:“什么想法?”

“李志一心只想报仇,当众杀害警察后,他就破罐子破摔,这种强烈的心理变化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在性格,变得戾气又自以为是。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杀一个和杀十个完全没有区别。或许是冬宁给他的灵感,王瑶因为不堪校园霸凌跳楼自杀,当他知道了以后,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于是产生了移情作用,在工厂里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杀害了十六名学生。”

容铮:“可是那起校园暴力非常隐秘,学校家长合力掩盖,女孩也的确自杀,她的家长没有联系媒体,甚至也没有去学校大闹一场,他能从什么渠道了解到这件事?”

“别人说的,网上查的,或者干脆直接碰见。关键那女孩自杀了,民警肯定出过警,李志又是律师,能了解到的途径太多。”

容铮又问:“那为什么他不干脆用同样手法杀掉那些伤害他女儿的人呢?”

舒墨轻声叹了口气:“可能因为他还有良心。”

容铮一挑眉,似乎在辨认这句话是不是讽刺。

“我听说他前妻还被关在疗养院里,好像是抑郁症,自杀过两次,家里老人还被骗,把房子卖了,现在靠退休金艰难维生。单身母亲挺不容易,要面对流言蜚语,还要赚钱养家,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却不明不白死了,没有比这更最残忍的事。他们是受害者,理应站在被同情的一方,李志不能杀*人,”舒墨拿起根圆珠笔在手里转了一圈,轻声说,“他不能杀*人,不能把他们拖下水,让他们从受害人变成刽子手,余生都活在别人的指责谩骂中。”

“我懂了。他帮王瑶复仇,正因为王瑶和他毫无关系,就算真凶被发现,也牵扯不到王瑶的家人身上。最后可以称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容铮说,“但如果凶手和受害人家属有关系,即时这些死者生前罪大恶极,凶手的家人也会受到责难和谩骂,甚至会觉得只是恶作剧不小心导致的死亡,不过是意外,他的女儿詹莹佳会被称为罪魁祸首,冒出各种奇怪的传言。”

貌似不合逻辑,却又符合人情世故,将整件事抽丝剥茧后,得出意外的来龙去脉。

王瑶的自杀并没有那么多神乎其神的隐情,仅仅是李志的恨意延伸,但他就算坠入深渊成了怪物依旧没有为女儿杀*人,也正因为对女儿深沉的爱。

多米瘪了下嘴,突然感觉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作为一天至少大半天混迹网络的浪子,他实在太清楚明白,比起凶手,人们对死者更加好奇。热衷于寻找死者被害原因,诸如穿得太少,脾气太差,没有防备心,同时对凶手格外宽容,还感慨对方真是倒霉,甚至反过来声势浩大地讨伐起死者来。

多米并不精通人情世故,他的世界简单明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只认一个死理,那就是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犯罪,更何况杀*人。

他对整件事感到愤怒,从孩子们遭受霸凌自杀,到自以为复仇的杀*人,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这些人却全部走上极端,把整件事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舒墨突然话锋一转,说,“有个地方,让我感觉非常奇怪。”

容铮低头,舒墨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用手托住下巴,把尖尖的下巴压得微微撅起,看起来像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容铮不由自主盯着他的动作,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