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舒墨是怎样的人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那样的地方?”
“人格分裂现今无法治愈,它的成因大多源于童年创伤,为了躲避伤害衍生出其他人格。可是老容……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这个病现在依旧充满争议,因为它大多出现在科幻文学作品里,许多人认为这个病根本就不存在,而是病人在撒谎……”
“审判者的电脑里怎么会有舒墨的病例?”
“如果他的病是真的,那世界上所有的科学家都疯狂想要得到他,包括那些极端可怕的疯狂医生。”
【零号患者将创伤记忆更封锁,进行了自我解离,分裂出其他人格……从而保护主人格……】
“为什么他的病会突然恶化?”
【患者抗拒治疗,做出破坏性强烈的抵抗动作,袭击了看护的医疗人员。】
“有点奇怪,他的家庭条件明明很好,养父又是从事医药行业,怎么不把他送到自家的疗养院?”
“我哥哥出事后,我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了……”
【6月15日,第三十四次电击实验……零号患者……】
“老容,你让我查的精神病院资料,我没有查到,这家医院在当地好像并不存在。我估计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医院改名,过去资料没有进行电子记录,另一种是医院出过事,所以有人刻意遮盖了这所医院的存在……”
屋内昏暗的景色带着分外熟悉的景象,他按下墙上的开关,咔哒一声,刺眼的灯光顷刻间照亮整个房间,他抬起头,看见了和r前不久发到他手机里的照片上,分毫不差、一模一样的病房。
通体白色的墙壁,红色涂鸦,软垫,墙角转动的监控,血迹,秽物,撕扯成条的卫生纸,以及最前面没有被拍摄进照片里的照相机,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一张靠背软椅,还有厚重的文件资料,老式的蘸水钢笔,酒精,棉签,针头,输液软管,秒表。
一个精神病院里简陋的紧闭室,用来关押最可怕、最疯狂、最不受控制的病患。
还有更多照片里找不到的细节。
照相机前,铺满软垫的地上躺着一张厚实的牛皮纸,上面布满暗红色的字迹。在容铮站立的门口,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
容铮原地踌躇了几个深呼吸,抬脚踩进柔软的软垫里,房间里布满了软垫,在紧闭室里,用来防止病人自残。容铮不习惯这种触感,因为他每往前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脚底被什么东西抓住,需要用更大的力气朝前走。
容铮知道软垫并没有那么大的阻力,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以至于双腿像灌铅一样,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这个房间一样,通体的白色,所有感官集中在视觉上。
他的目光扫过室内的布置,就连墙壁上的涂鸦都没放过,在反复确认好几遍后发现,的确和手机里保存的照片如出一辙。
头顶的通风口依旧呜呜地置换着空气,容铮看一眼就猜出通风系统的出口,就在房子后面的花园,被花团锦簇的花坛挡住,看起来像院子的排水口,他无数次从旁经过,从没想过管道下连接着另外一个空间。
容铮捡起牛皮纸,看清纸上文字的时候,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顺着脚心钻进五脏六腑,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写满英文的牛皮纸,上面反复重复着一句话──“i made a mistake.”
这是一封孩子做错事写的检讨信,只是它的墨水太特殊,在使用时是鲜红的,时间久了便变成了深褐色,带着令人难受的腥气。
那是多年前,被关在紧闭室里,舒墨曾经写过的检讨。
用他自己的血。
第719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一百零四)信件
捏着牛皮纸,他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是瞬间,他就想通了桌上的蘸水钢笔和输液管的用途,他早就听说过国外有些变态老师,会用这种方式体罚不听话的学生。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容铮死死咬住牙根,目光充血环视四周,因为极端愤怒而瞬间升高的血压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牛皮纸、上面的字、以及不远处的相机和桌椅都在视野里变得扭曲起来,耳朵里也响起噪音似的嗡鸣声,像有人正用尖锐的东西在光滑的镜面用力摩擦,难受得他后颈青筋暴起,头顶却若有似无地吹来带有烟味的气流,提醒他外面正发生的一切。在这个舒墨根据他不堪过去改造的房间里,容铮产生了一种现实和虚妄正在逐渐混淆的错觉。
仿佛他正置身在精神病院里最邪恶的紧闭室里,而不远处那扇虚掩的门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拉开。
他甚至产生了幻听,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皮鞋敲打在地砖上,发出的格外清脆的声响,步伐不紧不慢,按照某种有序的节奏,像上世纪的绅士。
混合着鲜血和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他恍惚间余光看到身边有黑影在晃动 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他垂着脑袋,像漏气的气球,尖尖的下巴抵在胸口,双膝跪在地上,把背躬成孱弱的弧形,单薄的布料下后脊梁的骨节根根分明,他肩膀一耸一耸,正埋着头低声抽泣,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停,艰难地用蘸了血的钢笔在牛皮纸上写字。
容铮什么也做不了,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房间,等回过神来,再看向室内,一切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刮出来的风依然带着干燥剂和人工香薰的气味,宛如他来之前,那里面的时光永远凝固在了舒墨记忆里的某一刻。
可是,舒墨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房间?
他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轻轻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咔哒”一声,。
在门上方支出来的监视器,忽然转了个头,直直地对准了他。
容铮猝然抬头,和监视器沉默对视。
机器上闪烁的红灯,像是一双正在眨眼的眼睛,不知怎么,在对视片刻后,容铮忽然有种在被人窥探的错觉。
下一刻,那监视器又开始转动,带动它头部后面的蓝色的电缆,转向正对面的房间,而就在它转过去的同时,突然“咔嚓”一声,那扇原本紧锁的门……
居然打开了。
一股凉风缓缓地从通风口吹过来,容铮在闷热的走廊里打了个寒噤,他下意识地后腿了一步,同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那个探头,而在这个时候,那个监控头突然停止了运转,只是对准那个刚被打开的门,似乎在暗示容铮:走进去。
“舒墨?”
容铮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举高了手里的手机。
微弱的光源照射过去,那条细长更为漆黑的缝隙,在沉默中,与他对视。
这时他的心脏极速跳跃,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