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同涂狐君答道:“可这法阵是千年即破的,现在千年期限已满,我若插手,也是破坏了因缘定果。”

“什么千年万年的不是虚数吗?你是做神仙,又不是做会计,用得着算那么精确吗?”尽管没什么节操,但贺鹤儿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圣母心的。

却见这千秋宫已在颤动之中,黑色的石墙也产生了裂缝,仿佛随时就要在摇动中轰然倒塌。贺鹤儿也感到那层保鲜膜随时要破掉,里头那浓烈的妖气越发躁动,不断地撞击着法阵的结界,那薄薄的结界不断地被撼动着,仿佛随时就要碎裂。那些鬼魂不断地净化入地,一个一个地沉入地下黄泉路,而结界的力量也随之而越发薄弱。

万古如已顾不得要打斗,只扑向了宫门,咬破了手指头,滴血成阵,守护法阵。初乌似乎也感觉到异样,讶然叫道:“难道这就是……”

只是初乌话音未落,却见李公子已经将一剑从背后刺入万古如的身体。万古如全力护阵,背后便不设防,又无人护法,因此被李公子一击刺穿肺部。尽管法力高强,但万古如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柔弱的器官始终抵不过冷兵器的硬度。他只觉一阵剧痛传来,便呕出一口鲜血,落入法阵之中,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万古如喷血道:“既今日是我死期,那就让我以身祭阵!”

北王已被眼前的不科学剧情吓住了,见万古如快死了才回过神来,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卿,你回答孤王啊!”

万古如回过头来,那烧痕斑驳的脸上已沾满血污,更显可怖,而他嘴唇吐出的音色却仍是那么悦耳而动听:“王啊,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背上不爱惜子民的骂名……”

北王大为震动,又呼道:“万卿一向以社稷为重,孤自当信任你才是的!”

万古如却泣血道:“万某非为社稷,只为吾王!”说着,那千秋宫门大开,万古如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踏入了万丈黑暗中。北王尚未回过神来,便见千秋宫门已紧闭起来。刚刚那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摇动也随着这道门的合上而告终,那门一合,一切便归于寂静,山石不摇动了,宫墙不坍塌了,风也不吹了,天地都是死寂。

第17章

初乌才醒悟过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年镇妖阵。”

原来北方这边本来有个什么妖魔道和人间道的出入口,所以特别多妖魔。北方的冰巫祖师将出入口冰封住了,而流窜在人间的妖孽则被火巫祖师用镇妖阵困住,但火巫祖师也预言此阵的保质期是一千年,过了保质期就会有人间劫数,如此云云。多数人也当它是故事听,并不以为意。

北王叹道:“万卿家迫不得已杀人祭阵,不过是为了孤王。但一人揽下牺牲百姓的罪名,只是不愿让本王背上骂名而失去民心。他的确是千古良臣。”

初乌便道:“但是无论如何,牺牲百姓都是为人不齿之事。恕我是绝对不能苟同的。”

李公子又道:“他自己祭阵了也行,那么之前的百姓岂非白白牺牲?”

初乌答道:“非也。他这样以身祭阵,也不过能缓解一时,若没想出好办法,不出数月,此阵必破。”

北王大惊道:“那该怎么办?若是妖孽逃逸,会怎么样?”

初乌皱眉道:“这个……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李公子道:“说不定那些妖不会害人呢?”

初乌道:“呃……这个也难说。”

贺鹤儿心想:我要是被关了一千年,出来不发疯才怪!

“同涂,难道没有办法阻止妖孽破阵吗?”贺鹤儿转头问道。

同涂狐君答道:“有。”

“有你不早说!”贺鹤儿真是恨死这种神仙性格,老是说一截不说一截装有神秘感,“快告诉我啊!”

同涂狐君答道:“在破阵之前入阵,把阵内妖孽悉数歼灭。”

贺鹤儿愣了愣,说:“这个办法从原理上来说是行得通的,但如果能杀光的,冰火两祖师早就这么干啦,还用等个千年吗?”

同涂狐君答道:“我也只想得到这个办法。”

贺鹤儿叹了一口气,说:“这阵里也不知有多少妖孽。”

同涂狐君又道:“三毒可以寄生在妖孽体内,他故意入阵,恐怕有所图谋,为了阻止他,我还是要尽早入阵为妙。”

贺鹤儿皱眉道:“你?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入阵吗?”

同涂狐君答道:“里头妖气冲天,恐怕十分凶险,你这半仙半人怕是……”

贺鹤儿也知道自己多少斤两,唬弄一下凡人还可以,戏弄一下实诚的仙人也行,但真的对付穷凶极恶的妖魔,那还是远远未够级数的。进去打不赢还算了,最怕就是还拖了同涂后腿。他便点头,道:“好吧,我在阵外等你。”

同涂狐君默默点头,见初乌他们已经离开了,便毅然往前踏出步子。同涂狐君那月色下的背影,仿佛又与沙玉因的当年的背影重合了。贺鹤儿心中一阵惊慌,竟恐他又如沙玉因那般一去无回,忙扯住他的衣袖。同涂狐君惑然回头。贺鹤儿接触到同涂狐君的目光,便有些尴尬地说:“我……我……你……你保重,打不过就跑吧。”

同涂狐君点点头,说:“放心。”他见贺鹤儿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便又劝慰道:“请放心,我跑很快的。”

贺鹤儿又扯了扯他那片云袖,说:“你是神仙,不会死的吧?”

“不会死的。”同涂狐君安慰道。

贺鹤儿道:“可……可你爹不是死了吗?”

同涂狐君答道:“那是他寂灭之期到了。我才千年,没那么快的。”

贺鹤儿皱起眉,说:“你的法力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是我太多心了,你快去快回吧,我就在外头等你。”

同涂狐君点了头便飞身入阵。这法阵挡妖不挡仙,同涂狐君化作一团白气便入了阵,片刻已不见声息了。贺鹤儿便在阵外等待,心里却满是忐忑,唯恐同涂狐君会出事,但他又安慰自己道,同涂狐君虽然少了一尾,但也是修为极高的仙君,没那么容易受伤的。他在阵外晃荡着,始终是十分担心,但自忖法力低微,入阵怕会拖后腿,因此一直徘徊不前。他还是第一次后悔自己之前没好好修炼。

贺鹤儿仿佛又想起了同涂狐君那白白痴痴中带有几分清纯可爱、清纯可爱中带有几分透彻洞明的模样,心想所谓傻人有傻福,死也该先死他这个法力低微又聪明的人才对。如此想着,他便在千秋宫前的一块岩石上盘膝坐下。他这么坐着,这么想着,便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沉淀下来。

他隐身起来,这样的话即便有人前来也便都不会知晓他的所在了。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陷入冥想中,他闭目入定,却仍能感知外界。他感到北王命许多巫师围在千秋宫外,严阵以待,只是预言中的崩塌一直迟迟未有发生,因此北王观望一阵,又将巫师们撤走了。

贺鹤儿仍是在外风雨不改地冥想着,即使来了风雨,也不过是一阵阵洒落的背景音,对他来说仍非挂碍。也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突然传来异动,仿佛是闹钟响了一般,贺鹤儿才从混沌意识中惊醒过来。他受惊地睁开双眸,便见眼前居然是积雪皑皑,那墨一样黑的宫墙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为什么我都不感觉到冷呢……”贺鹤儿又想,“一定是我的修为精进了。”

不过问题是……“同涂已经进去这么久了吗?”贺鹤儿虽然有些担忧,但又想道,“这阵没有破,大抵证明同涂还是安全的吧?”

如果同涂出事了,这个阵也一定保不住这么稳定的。

只是现在也不大稳定了,那灵力保鲜膜又产生了颤动。这下又来了?该不会是同涂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