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芬拦下一辆出租马车,不由分说将段非拙塞进车里,敲了敲车顶,对车夫道“新苏格兰场。”
车夫一扬马鞭,马儿嘶鸣,直奔维多利亚堤区。
段非拙惆怅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目睹伦敦了。
三年之前,维多利亚堤区建成了一座新的伦敦警察队总部大厦,人称新苏格兰场,自那时起,这栋建筑中兢兢业业工作的人们便肩负着保护伦敦人民安全的重任。
若不是跟着一名如影随形的警探,段非拙还真想好好参观一下这个地方,就当是圣地巡礼了。然而现在他一点儿参观的闲情逸致也没有,心情沉重得宛如被押往牢狱的囚犯。
新苏格兰场西北角有一间阴暗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异常案件调查科”的牌子。但是这间办公室究竟调查的是什么案件,就连苏格兰场的资深警探都不一定说得清。
他们只知道,这间办公室拥有莫大的权力。它虽然是苏格兰场的一个科室,却不受苏格兰场管辖,而是向更高级的部门负责。
每当伦敦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案子,该科室的人员便会神秘出现,抢走这个案子,还不准原先调查案件的警探参与或过问案情。一切都像是一个谜。
两人刚在异常案件调查科门口站定,色诺芬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办公室内便有人说“请进。”
那是z的声音。
色诺芬大大咧咧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和段非拙的想象大相径庭。他觉得异常案件调查科这听起来牛逼轰轰的地方,一定充满了神秘感,然而这间办公室……看上去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罢了。
几张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满了地名和人名。有几个人名被划去了,其中赫然有派莫的名字。
最上首的办公桌边坐着z。他依旧一袭黑衣,银发披散肩上,斜挑的眉眼间满溢着冰冷的气息。段非拙的目光顺着他的右肩朝下望去——那天他的右臂被派莫的秘术炸断了,但今天它完好无损地连在了z的身体上。
办公室里除了z,还有一位女士。她二十五六岁模样,戴着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操作打字机。咔嚓咔嚓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来了?”色诺芬问。
z讥诮地哼了一声“拇指怦怦动,必有恶人来。注”
注出自莎士比亚《麦克白》。
色诺芬将段非拙往前一推。段非拙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在办公桌上。
“我把这位渴望加入警夜人的年轻人带来了。”色诺芬用邀功般的语气说,他转向段非拙,“还没告诉你吧?z就是异常案件调查科的指挥官,警夜人的首领,咱们都得听他的。”
段非拙忙说“我只是说说,还没决定呢。仔细一想,我也许更擅长从事别的工作……”
z抬起那双血红的盲眼。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被他的眼睛一瞄,段非拙还是浑身僵硬,宛如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
“你多大了?”z问。
“二十岁……”段非拙嗫喏。
“那还差一年。我们这儿只雇佣年满二十一周岁的人。”
段非拙松了口气,没想到年轻还有这种优势。这回他总算可以解脱了吧!
z接着说“这一年里你必须好好训练。”
段非拙大惊失色“我还没答应要加入呢!”
z眉头一挑“这跟你那天说的可不一样。”
第十二章 邀请
色诺芬倚在办公桌上,笑嘻嘻道“这小子刚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人嘛,有钱了自然就怕死了。”
不不不,没钱的人也怕死。段非拙心说。
z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儿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出外勤,你可以从事文书工作。”
他扬起下巴,示意那位正在打字的女士,“那位是艾奇逊小姐,她就是警夜人的文员。”
艾奇逊小姐闻言抬起头,冲段非拙莞尔一笑,接着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那更糟糕了!段非拙内心惨叫。一天到晚跟警夜人们同处一室,他的身份不暴露才有鬼啊!
色诺芬唯恐天下不乱,说“这小子不是还想学习奥秘哲学吗?需要我教他吗?”
“我……我就是……好奇……”段非拙冷汗直流。
z冷冷地哼了一声“那种东西,不学也罢。不过你要在这儿工作,多少得懂些理论知识。色诺芬,给他找两本书来。”
色诺芬晃悠到档案架前,挑挑拣拣了半天,拿出两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递给段非拙。
“这是以前一位警夜人留下的笔记,记载了一些奥秘哲学的常识,你拿回去读一读。都是些理论知识,不涉及实践操作,你就算读了也学不会什么秘术。”
段非拙接过那两本书,感觉自己像捧着两块烫手山芋。
“派莫那事,我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秘书官阁下。”z说。
色诺芬积极地举起手“我写!我写!”
z对段非拙做了个手势“我口述,你来写。”
段非拙惊愕地指着自己怎么,这就直接上岗了?
色诺芬气鼓鼓地抗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