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归没说话,张奴紧紧抓着苏九归胸口, 道:“殿下让我劝你回去, 你要是出事了,我肯定会死的。”
他说着已经是小声哀求, 这位夫人人美心善, 定会留他一条小命。
苏九归没回答他,反而问:“你上楼梯花了多久?”
换个妖怪苏九归可能不会这么问, 但木属性的妖怪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就像是树桩上一圈圈年轮, 张奴是棉花精应该能知道大致的时间。
张奴啊了一声,有些纳闷儿苏九归为何问这个, 道:“有两个时辰?”
张奴爬楼梯时觉得这梯子又臭又长像是望不到尽头, 身上又带着伤, 爬到一半就精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 若不是遇见苏九归他可能会死在路上。
苏九归又问:“你下来花了多久?”
张奴道:“下来是殿下带着下来的,一共就花了两炷香的功夫。”
逐白灵力强盛, 那楼梯上的机关困不住他。
苏九归道:“你来时只花了两炷香, 回去要花两个时辰才走了半路?”
张奴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用, 道:“老奴用心了。”
他可没偷懒,真的踏踏实实往回走, 可是怎么也走不回去。
苏九归知道他意会错了,道:“跟你用心与否无关,这楼梯应该只能往下走,不能往回走。”
如果是这样,那凌天石矿一定另有出口,这么一说,可能广陵城也另有出口。
看来寻找离开广陵城的办法真的在凌天石矿里,苏九归当时让红柳和温七先留在干尸洞,现在想来可能是害了她。
希望这小姑娘机灵点,能够找到破局的法子。
“啊?”张奴道:“可是殿下返回去了啊,他给你留了记号。”
苏九归:“你家殿下无视此地规则。”
所有的禁制阵法的上限就是施阵人,只能困得住灵力比施阵人低微的,逐白的灵力远超这世上大多数妖魔,当时广陵城建矿洞应该不会想到会来逐白这种级别的妖魔。
实际上能够完全困住他的人很少,太清山也没几个这样的地方。
所以也让苏九归更为好奇,逐白到底在下面遭遇了什么人?
苏九归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问:“那三滴血是他返回去给我留了暗号?”
张奴努力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留了三滴血,说你肯定能认得。”
苏九归这位徒弟,也不知道是男人心海底针,还是这次他身体中哪个人在做主,明明下来了,发现楼梯有问题,还专门返回去给他留了个暗号。
是觉得苏九归是个小狐狸精,自己活不下去吗?
苏九归笑了一声,张奴努力抬起脸相看清楚苏九归的表情,但是只能看见他的下颌线,听苏九归的声音感觉他好像心情很好,比张奴说逐白玩花心的时候心情好多了。
张奴心想,原来取悦这位夫人要这种手段吗?他之前好像走了错路。
张奴还在想事儿,苏九归已经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张奴没想到苏九归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只能紧紧抓住苏九归胸前的衣襟,把自己的脸埋进去,根本不想看到底是什么场景。
苏九归推开门之后眯了眯眼,眼前的光太亮了,有些刺眼,他还未完全适应亮光,就听到一阵敲击声。
哐当,哐当,有人在敲石头。
苏九归睁开眼,适应之后才看清,这里是凌天石矿,竟然还有人在开采,不,凌天石矿不是塌了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矿,这么大的洞,等同于已经把这山给挖空了。
下面几十个矿工在敲击巨石,那巨石过于庞大,矿工不得不在巨石各个角落里开采。
矿工一手拿凿一手执锤,伏在巨石上敲打,就像是蚂蚁绕着一粒花生米。
矿工不知疲惫,一下下敲打下去,昼夜不停,一人累倒了另一人会补上。
凌天石,这是矿工在开采凌天石。
地矿呈漏斗形状,上宽下窄,洞穴岩壁全都是小洞,一个个孔洞像是蜂巢,仔细看去才看清每个洞穴里都有一个人,他们要么睡觉,要么拿着凌天石在雕刻。
有人在下头开采凌天石,有的人在洞穴里分拣雕刻,确保每一颗成品都漂亮无暇。
此地没有太阳,煤油灯点起的亮光怎么都比不上日光,长此以往下去,矿工眼睛都瞎了。
无数矿工就缩在蜂巢一般的小洞里雕刻,其实人在这时候已经没什么思想,满脑子都是赚点银子,累死了自己可能都发觉不了。
苏九归皱了皱眉,整个矿洞里井然有序,这里头可能有几百人或者上千人,他们都低头干自己的活计,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苏九归的到来。
张奴伏在他肩膀上,“恶、恶鬼重活了。”
“你家殿下是这么说的?”苏九归问。
“不,”张奴好像觉得很恐怖,深深埋在苏九归肩膀上,道:“别看了,再看就要塌了。”
苏九归摸了摸他后脑勺,这棉花娃娃摸起来软软的,止不住发抖,苏九归:“别怕。”
张奴胆子真的不大,也不知道逐白为何要带他下矿。
张奴伏在他肩头发抖,苏九归路过一个矿工,那人正挑着担子,把废弃的碎石一担一担挑出去,他路过苏九归时,苏九归能看清楚他的头发丝,脸上皮肤纹理清晰可见。